柳子丹笑得有幾分無奈:&ldo;這就是官場。那這丞相的位置呢?你給了誰了?&rdo;李越搖頭:&ldo;撤了。方英死活不做,說自己什麼或有丞相之德,卻無丞相之才,坐了這個位置,只好什麼素餐?&rdo;柳子丹笑道:&ldo;尸位素餐。嗯,方英倒有自知之明,都說他為人梗直過頭有些迂腐,這樣的人做丞相確實並不合適。那高趨這個守軍將軍呢?這可是要緊的位置,你又給了誰?&rdo;李越瞧他一眼:&ldo;不是說你不問政事嗎?怎麼什麼都挺清楚?&rdo;柳子丹回他一眼:&ldo;我又不是目盲耳聾,在校書閣修了半年史,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知道了也沒什麼用處,自然是裝不知道的好。&rdo;李越怕勾起他的傷心事,連忙岔開:&ldo;我將京城守軍收歸騰龍伏虎軍了,小皇帝倒想另舉一人去做這個守軍將軍,想也知道是他的。我說綠營軍已經摺了一半,剩下的人也未見得都能用,哪裡還有什麼守軍?以後京城守備也由騰龍伏虎軍一併效勞。小皇帝看起來不滿意,但也不敢當面在殿上與我爭辯,此事就這麼定了。方英雖然不夠靈活,單做個禮部侍郎又屈才了,所以提了他禮部尚書,兼言官,有彈劾百官之權,原禮部尚書靳尚降一級去做侍郎,這還算是看在靳遠的面子上呢。&rdo;柳子丹也知道靳遠的事,微微嘆息一聲:&ldo;你送出去的那些人也不知怎樣了。&rdo;李越笑笑:&ldo;靳遠正在攻書,說是要參加科考。吉祥倒在莊子上做得不錯,據說算盤打得十分靈。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他們自己有家,應該日子也會不錯才是。&rdo;柳子丹道:&ldo;聽說青琴和長音你還關在府裡?&rdo;李越猛一拍頭:&ldo;差點把他們兩個忘了。現在高碩才倒了,他們兩個也可以放出去了。你記得回府提醒我。既然他們兩個還是同鄉,一起回去就是了,免得養在府裡還得管飯。&rdo;柳子丹笑得打跌:&ldo;你堂堂的攝政王,還怕養兩個人吃飯?好一個吝嗇的人!&rdo;李越理直氣壯:&ldo;當然,不勞者不得食,誰要白養活人?&rdo;柳子丹笑道:&ldo;你府裡不勞而食的可也不只他們兩個。&rdo;李越道:&ldo;你說王皙陽?沒辦法,我也想找個活給他乾乾,可這小子太狡猾,就怕一不留心他又做點什麼,只好圈養起來放心。除非康梁那邊能確定東平北驍沒有什麼,否則我是不敢放他出去的。&rdo;柳子丹眉眼含笑,道:&ldo;誰說他了,我說我自己呢。&rdo;李越一把抱著他,笑道:&ldo;誰說你吃白飯了,這不是天天給我批摺子呢?再說了,就是不批摺子,你不還有別的事做嗎……&rdo;湊到柳子丹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柳子丹的臉騰地火紅,狠狠搗了他一肘。李越假做痛苦狀:&ldo;剛吃下去的東西,被你全打出來了。&rdo;兩人在馬車裡壓低了聲音鬧成一團,忽然馬車一晃,停了下來,周醒在外面道:&ldo;殿下,到天牢了。&rdo;天牢是關押重犯的地方,裡面人本來不多,又是一個個如同泥塑木雕,沒有半點聲息,搞得牢房內一片死寂,彷彿空氣也是沉重的。高碩才一夜之間就老了十歲,往常裡保養得紅潤光潔的臉面鬍鬚叢生,頭髮也亂了,身上穿著灰撲撲的囚衣,一眼看去誰也認不出這便是高丞相。李越心裡微微嘆息了一聲,走到他的牢門前:&ldo;高大人叫本王前來,有什麼事?&rdo;高碩才目光微有些呆滯,過了片刻才道:&ldo;殿下,憐兒如今怎樣?&rdo;李越心裡微微一沉:&ldo;還活著。&rdo;高憐是還活著,不過已經瘋了。李越去看過,只會呆坐著任人擺佈。方蘋已經將她接到丹華殿,騰了間小房安置下來。李越去時正有個宮女在為她梳頭,方蘋坐在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與她說話,當然是不會有什麼回應的。李越只呆了片刻就出來了,高憐固然是瘋了,方蘋雖然坐穩了皇后的位置,將來的生活也難說什麼幸福。外人只道皇后仁慈寬大,不咎以往,誰又知她不是兔死狐悲,同病相憐呢?高碩才緩緩道:&ldo;憐兒雖然不滿貴妃之位,卻也絕不會弄這巫蠱之事。&rdo;李越道:&ldo;這恐怕要怪高大人你害了她。&rdo;高碩才低頭想了想,慘然一笑:&ldo;果然,樹大招風,功高蓋主,為人之大忌。&rdo;李越道:&ldo;功高蓋主未必,皇上最忌的是臣工結黨,高大人門生故吏無數,皇上豈能不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