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立冬一起在門外頭答應,綺年厲聲道:&ldo;給我拖出去!她既是不怕冷,就叫她在院子裡跪一夜,好生冷靜冷靜頭腦,也知道什麼能穿什麼不能穿!&rdo;立秋立冬都是會演戲的,齊齊的答應一聲,進來拿袖子墊了手,就來拖香藥。香藥嚇得緊拉著趙燕恆的手,卻被如鴛掐了一下,疼得她鬆了手指,被拖了出去。到了門口猶自聽見世子爺在吼:&ldo;不過是送個消夜,你喊打喊殺是要做什麼!&rdo;又聽世子妃也高聲道:&ldo;她逾制穿著大紅色,我難道打不得?&rdo;後頭就聽不清楚,被立秋立冬直拖到三春山舍的月門處,交給兩個婆子:&ldo;世子妃說了,叫香姑娘在院子裡跪一夜,這披風快些拿去鉸了,省得世子妃看著心煩。&rdo;秋夜風冷,只不過拖到院子門口,香藥那一腔子熱情就已被吹散了,嗚咽幾聲,被兩個婆子架走了。立秋一回身,只見如鴛已退了出來,書房裡卻有砸東西的聲音,不由嚇了一跳連忙問道:&ldo;當真鬧起來了?&rdo;如鴛用看白痴一樣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只道:&ldo;站遠些,世子爺和世子妃在裡頭說話呢。&rdo;立秋尷尬地咳嗽一聲,想再說句話,如鴛已經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到一邊去了,他也只得閉上嘴,悻悻地也站在了一邊。白露在方才鬧起來的時候已經悄悄退到窗戶底下去了,這時候覷著眼往裡看看,頓時心裡百味雜陳。只見世子爺和世子妃並肩坐在竹榻上親親密密地說著話,世子妃手裡拿著那個盛湯圓的碗看了看,道:&ldo;這是粉彩的,砸了怪可惜的。&rdo;世子爺挽了她的手笑道:&ldo;不值什麼,若不砸這個,我這書房裡的東西隨便哪個也比這個值錢。&rdo;然後世子妃就一臉心疼地把碗扔到地上去了。白露只覺眼眶酸酸的,悄悄退後了幾步,再也不敢往裡看了……重陽日再起風波九九重陽登高日,鬢有茱萸杯有菊。今年難得太后興致高。三處皇子府已然竣工,只等著過些日子三位成年的皇子就要搬出去了,趁著永順伯此時尚未離京,皇后在御苑裡搞了菊花宴,請了人來賞菊,倒是團團圓圓一大家子。昀郡王做為皇室一員,也帶著妻兒子女們一起進宮。綺年坐上馬車,就見秦王妃微笑地瞅著她:&ldo;這是怎麼了?與世子鬧了不快?&rdo;裝吧,你就裝吧,也不嫌累。綺年低頭說瞎話:&ldo;並沒有什麼。&rdo;秦王妃嘆了口氣:&ldo;有些話呢,按說我不該插嘴,可是若鬧開了終究與你的名聲不好。香藥去送消夜,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錯,你罰便罰了,可與世子廝鬧就不該了。香藥是世子的侍妾,正經是過了明路的。&rdo;侍妾?不過是個通房罷了。綺年腹誹,嘴上卻不承認:&ldo;兒媳罰香藥是因她穿了逾制的大紅衣裳,並不為別的。&rdo;秦王妃做出一副&ldo;知道你嘴硬&rdo;的瞭然表情,柔聲道:&ldo;我知道你心裡不自在,這才剛新婚呢,何況又為著這些風塵女子。不過你聽做長輩的一句話,跟世子擰著總歸不好,傳出去你是要吃虧的。唉,咱們女子便是這般命苦,好不好的扣上個妒字兒就成了錯,誰知道咱們心裡苦呢……&rdo;綺年心想這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應景地來個眼圈一紅?只恨不是奧斯卡影后,又沒有獨家秘方眼藥水兒,無論如何也擠不出點眼淚來,只得低了頭揉手帕子。不過這些落在秦王妃眼裡已經夠了,她也並不想著一下子就將綺年拉攏過來,只道:&ldo;再過著幾天,若世子不肯搬回你房裡,你就去認個錯兒罷。&rdo;&ldo;我又沒有錯……&rdo;綺年聲如蚊蚋,聽在秦王妃耳朵裡卻是暗暗歡喜,當下只做沒聽見,倚著迎枕微微闔了眼睛。綺年悄悄地打量著她。秦王妃保養得宜,生了兩個孩子也不減容色,可以想見年輕時必定更為俏麗。尤其她肌膚如玉一般,面上常含微笑,衣裳首飾又穿戴得體,極會打扮,任誰見了只怕都會讚一聲蓮臺觀音一般,誰能想得到這好皮相後面有這樣的心計呢?御苑之中擺了無數菊花,又張起了錦幄擋著風,外頭那些或黃或紅的不過是湊數兒,真正好的卻在裡頭呢。綺年跟著昀郡王和秦王妃後頭進去,一眼就看見太后左手邊上站著個二十七八歲的錦袍男子,想必就是永順伯,右手邊上卻是阮語在扶著,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心想阮語還不算笨,知道親近太后以自保,倒還能拖點時間讓她和趙燕恆想想辦法。轉念一想又覺得擔憂,阮語從前跟太后並不親近的,如今突然這樣,會不會反而招了人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