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貞感覺小弟太可愛了,真想親他一下,可是從頭看到腳,沒找到可以下嘴的地方。被白摩尼狠鬧了幾場之後,他現在幾乎是怕了他。一旦不小心把他親醒了,霍相貞可是沒有善後的本領。於是在系完紐扣之後,他俯身輕輕嗅了嗅白摩尼的亂頭髮,然後直起腰,無聲無息的走了。省長又來了,和霍相貞商議全省的稅務問題。省長主政,沒有兵權,所以不敢和督理分庭抗禮。督理不發話,省長不敢做主。等到和霍相貞商量出眉目了,霍相貞告了辭,改由秘書長出面待客。省長經營著糧食被服生意,有省內各軍做他的主顧,而且完全不納捐稅,秘書長買官賣官,他也多少可以分惠些許。橫財發得冒了沫,自然沒有一人獨吞的道理,所以到了年末,他按例來向督理進貢。督理是眾所周知的不管錢,所以省長有了具體問題,還得和秘書長談。秘書長的身份,已經和督理夫人差不許多,霍府上下的大小事情,全都由他一手掌握。將一張支票奉到秘書長面前,省長陪著笑,低聲說道:&ldo;滙豐銀行,一百萬。&rdo;秘書長抄起支票一看,也是微笑,但是不置一詞,因為支票是給霍相貞的,不是給他馬從戎的,所以他公事公辦即可,無需特別示好。等到省長走了,馬從戎揣著支票去了書房:&ldo;大爺,今年還是一百萬整。&rdo;霍相貞對於錢,一直是沒什麼概念。聽了馬從戎的話,他只心不在焉的&ldo;嗯&rdo;了一聲,然後繼續拆解手中的勃朗寧手槍。馬從戎又問:&ldo;大爺,年末了,用不用給您報一次賬?&rdo;霍相貞抬頭看他:&ldo;家裡鬧虧空了?&rdo;馬從戎立刻搖頭:&ldo;沒有沒有,咱家哪能鬧虧空。&rdo;霍相貞繼續研究他的槍:&ldo;我現在沒時間聽,有工夫再說吧!&rdo;馬從戎給他沏了一壺熱茶,然後靜靜的退了出去。獨自一個人下了樓,他走在鋪了薄雪的石板路上,走得挺來勁,兩條胳膊隨著步伐甩來甩去。霍相貞對他是無計可施,他對霍相貞也一樣的無可奈何。照理來講,霍相貞隔三差五的就把他教訓一頓,他應該對這位大爺懷恨在心才對;可是教訓歸教訓,霍相貞同時又對他是無比的信任,把整個家業全交給了他打理。每每想到此處,馬從戎就要苦笑,認為自己拿這個傻大爺是真沒轍。馬從戎去了一趟東交民巷,到銀行兌出鉅款,重新存進了幾張摺子裡。這麼大的款項經了手,他心想自己怎麼著也得回去再向大爺報告一聲。雖然報告也是白報告,不過閒著也是閒著,沒話找話的和他扯扯皮也是好的。然而到了霍府之後,他迎面卻是先遇到了白摩尼。白摩尼穿了一件花呢子短大衣,獨自拄了手杖在樓前蹭著走路。冷不防的見馬從戎來了,白摩尼彷彿嚇了一跳似的,當即釘在了原地。馬從戎禮數周到的對他一點頭,然後腳步不停的進了樓。白摩尼那幾步走可真是不怎麼樣,起碼從審美的角度來講,馬從戎認為他不如不走。邁開大步上了樓梯,他想起過去白摩尼曾經屢次突破自己的封鎖,連跑帶跳的上樓去找大爺,還給自己起了個外號叫上清丸。進入書房見了霍相貞,他正打算說話,不料霍相貞搶在頭裡,先開了口:&ldo;年前家裡的事情,你照應著。我明天要押著陸永明去趟邯鄲。前線最近有點兒吃緊,我得過去瞧瞧。&rdo;馬從戎感覺他這話說得挺新鮮:&ldo;押著陸師長?&rdo;霍相貞重重的嘆了口氣:&ldo;你看他那個半死不活的德行,我不押著他行嗎?&rdo;馬從戎笑道:&ldo;要不然,讓他兒子去!&rdo;霍相貞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ldo;他那兒子,還不如他!再說我也的確是想親自去一趟。去年這個時候,我被萬國強轟了一炮;今年我得把這一炮給他轟回去!&rdo;馬從戎不多說了,轉而問道:&ldo;大爺明天出發?&rdo;霍相貞一點頭。馬從戎笑了:&ldo;那我今晚兒不走了。&rdo;霍相貞沒接他的話頭,只說:&ldo;好好看家。&rdo;白摩尼聽說霍相貞又要出遠門,一聲都沒吭,因為知道吭了也白吭。他捨不得讓霍相貞走,至少在臨走之前,他想讓霍相貞抱著自己再睡一夜。可是霍相貞沒有主動提這個話,他又聽說馬從戎正在樓下來回的溜達,便識相的閉了嘴。入夜之後關了電燈,他睜了眼睛豎了耳朵,想要捕捉走廊中的動靜。走廊裡果然是有腳步聲音,特別的輕,是在一步一步的往大哥臥室裡走。右腳蹬出了被窩,他忽然想看一看馬從戎此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