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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靈悶悶的垂頭站著,聽了這話,她盯著地面低聲答道:&ldo;也沒什麼,就是又想起小寶了。我想小寶來世間一趟,就是為了救我性命來的。&rdo;然後她抬起頭,臉上也並沒有什麼哀慼之色,只是眼珠漆黑的深不可測:&ldo;小寶的眼睛可像你了。&rdo;她抬起雙手,用拇指和食指在眼睛上圍了個圈:&ldo;倆大眼睛,這麼大。&rdo;這句話讓她說得很平靜很認真,陸克淵看了她這樣子,倒有些心疼。果然她也不是無堅不摧的,他還以為她已經把那個小奶娃子忘記了。當天晚上,陸克淵出了門,沒能等到給小寶燒紙。於是希靈就蹲在後院,一個人燒。燒著燒著,小桐悄悄的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蹲下了,他伸手奪過了她手中的黃紙:&ldo;你別燒了,風冷凍手。我燒,你看著。&rdo;希靈說道:&ldo;我是想盡一盡我的心。&rdo;小桐答道:&ldo;我替你盡也是一樣的,我跟著他隔著一層肚皮,也在一起過了十個月呢。我開車帶著你走,平時跟你說話。他肯定都知道。他要是見了我,也一定認識我。我給你燒,你有什麼話對他說,你就說說。&rdo;希靈聽了小桐這孩子氣十足的話,忽然有些感動。把兩隻手揣進袖子裡,她清了清喉嚨:&ldo;小寶,你––也不知道你長大了沒有,你要是還小,那就拿錢僱人去給你買吃的和穿的吧!&rdo;然後她問小桐:&ldo;小寶還不會說話吧!&rdo;小桐一本正經的答道:&ldo;鬼和人不一樣,鬼不用說話。&rdo;希靈聽了,很不信服,但是也沒法子。&ldo;媽給你報仇了。&rdo;她喃喃的又說:&ldo;他摔了你一次,媽摔了他兩次,加了倍的報仇。&rdo;小桐把最後幾個紙元寶扔進火堆裡,然後用一根小樹棍翻動著紙灰,眼看紙元寶化為灰燼了,火苗也由明轉暗熄滅了,他伸手攥住希靈的胳膊,起身把她拽了起來:&ldo;跺跺腳,蹲得腿麻了吧?我腿也麻了。&rdo;希靈用力的跺了跺腳,然後低聲咕噥道:&ldo;這我心裡就舒服多了。一口惡氣,總算是出盡了。&rdo;然後她帶著小桐回了樓裡,剛一進門便趕上陸克淵也回了來。陸克淵凍出了個紅鼻尖,告訴希靈道:&ldo;白子灝的死訊傳出去了,天下大亂,他那個小老丈人,怕是頂不住。&rdo;希靈沒聽懂:&ldo;容秀他爸?他爸有什麼可頂的?&rdo;陸克淵笑道:&ldo;白子灝留下了一大攤子亂賬,他一完,賬主子怕自己找不到還債的人,所以全堵到他家裡去了。&rdo;希靈聽了,不是很感興趣,只說:&ldo;他爸要是沒飯吃了,我給他幾個錢,讓他和那孩子有飯吃就是了。&rdo;然而如此過了兩天,容少珊並沒有登門討要錢財活命,並不是容少珊高風亮節不食周粟,是他不識方向,是個路痴,一進日租界就轉向,找不到陸公館的大門。女婿家擠滿了債主,他是住不得了,女婿在白府舊址上修建的新宅子,也被債主們盯了上,也去不得了。於是他領著玉恆回到了自己所居的一間小院裡。小院獨門獨戶三間房,一大一小是足夠住了。而容少珊是天生的靈魂逍遙,女兒死了,他哭過幾場之後,認為這也是兩人父女緣分已盡,哭也無用,便不哭了。容少珊基本不會過日子,他自己看著形象飄逸,並不是他苦心修飾出來的結果,是他天生麗質難自棄,一張臉三天不洗也還是乾淨模樣。玉恆沒有姥爺這樣高妙的天賦,過了沒幾天,臉就髒成了花貓臉,胸前的衣襟撒了湯汁糖汁,先是黏後是硬,最後結成了一塊板。他自己不會脫棉褲,撒一泡尿也要喊姥爺幫忙,姥爺嫌麻煩,於是突發奇想,把他的棉褲剪成了開襠褲。數九寒天的,玉恆就這麼露著屁股在院子裡跑,跑了好些天,姥爺才忽然醒悟,發現外孫這樣很有凍掉小雞雞的危險,故而改變戰略,把玉恆關進了屋子裡,決定等天氣暖和到不能凍掉小雞雞了,再放他出來。 墜落(三)天氣總也不見暖和,於是玉恆就總也不得出門了。容少珊連自己都管不好,對待玉恆,更是伺候得一塌糊塗。他不會拆洗棉衣,玉恆的開襠褲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拉與尿,已經臊臭得不能聞,屁股因為總也不乾淨,所以也紅腫了。容少珊看出外孫子比野狗還髒,便出門又給他買了一身棉衣棉褲,然後將個大瓦罐子裝了水放到小爐子上,他像煮湯一樣,把玉恆放進了瓦罐子裡。玉恆自己坐在熱水裡泡著,他守著一桶冷水坐在一旁,隔三差五的瓦罐子里加一瓢涼水。以免水溫太高,真把外孫活活煮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