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笑嘻嘻地搖了搖手指:&ldo;殿下,你心亂了。亂則不通,亂則不明啊。&rdo;&ldo;亂則不通,亂則不明?&rdo;齊峻喃喃重複著這句話,看著知白捉狹的神色,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威脅,&ldo;不許再賣關子,快說!不然‐‐不然本殿下不許你吃飯!&rdo; &ldo;我好怕呀,要餓死啦‐‐&rdo;知白頑皮地歪頭吐舌裝死,&ldo;貧道餓死了,不能說話。&rdo;饒是齊峻滿腹心事,也忍不住嗤地笑了出來,就是這一笑的工夫,他忽然發現了一件事‐‐知白從方才開始,一直都是彩鳥彩鳥地叫,從來沒有說過鸞鳥二字。&ldo;那鸞鳥‐‐不,那鳥,那鳥莫非‐‐&rdo;並不是鸞鳥?知白嗤嗤地笑了起來:&ldo;雖說聖主出則祥瑞見,也有個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鸞鳥出在女床山,其鳴聲合於五音之節,其形如雞,其色如翟,備具五彩,而以赤色為多,是南方火離之鳥。帝堯在位七十載,無日不在憂勤之中,兼是火星之精,所以感召鸞鳥下降。陛下‐‐因福緣厚重兼有天運,故為天子,在世時四海安平,此乃運數,並非自己的功德。&rdo;敬安帝除了篤信佛道,對國事都不怎麼重視,再是底下人怎麼拍馬屁,他跟堯舜也根本毫無可相比之處,&ldo;且陛下尚水德,水德之人,如何感召火離之鳥?&rdo;&ldo;所以那根本就不是鸞鳥?&rdo;齊峻眼睛發亮,&ldo;也對,那鳥雖有五彩,卻並不以赤色為多,鳴聲雖清脆,卻也難說是合五音之節‐‐那是什麼東西?&rdo;知白意味深長地點頭輕笑:&ldo;東方有鳥,名為諫珂。其為鳥也,文身而朱足,憎烏而愛狐。&rdo;齊峻陡然記起:&ldo;那日在昭明殿園中,周才人穿的就是白狐裘!是他們聯手欺君!&rdo;知白撇撇嘴:&ldo;諫珂雖非鸞鳥,卻也一樣稀有,能飛至此地不過是偶然罷了。且我看,國師根本不認得什麼鸞鳥,不過是在典籍中看過隻言片語,斷章取義罷了。只怕在他心中,當真以為是鸞鳥下降呢。&rdo;&ldo;那你讓人給我做狐皮披風,是想……&rdo;齊峻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倘若鸞鳥下降,繞他不去,豈不是證明……&ldo;是啊,披風應該已經快做好了,殿下只要去昭明殿‐‐&rdo;&ldo;不急!&rdo;齊峻突然伸手壓住了知白的手,眼睛裡閃過一道寒光,&ldo;雖然諫珂不是葉氏召來的,可我總覺得真明子突然提出祭天有些不對。諫珂要用,可不是隨便就用的。此次萬壽節後,葉氏偃旗息鼓,必然是在謀劃著日後起復。如今鸞鳥下降,正助了周氏腹中胎兒,他們必然要趁勢再起。其實周氏腹中胎兒根本不足為懼,一來不知男女,二來我與二弟皆已成年,安有棄成年皇子而擇幼子之理?除非父皇能活到幼子成年!&rdo;他忽然住口,轉眼看著知白:&ldo;父皇的壽數,可還有二十載?&rdo;知白緩緩搖頭:&ldo;陛下服食金丹,斷不能長壽。&rdo;齊峻神色微有黯然。敬安帝於他不能算是個好父親,可是畢竟是血脈之親,或者他私心裡也希望自己能儘快承繼大寶,可是真的聽說敬安帝命不久矣,他又不可遏止地有些難受。&ldo;既然如此‐‐&rdo;齊峻深吸口氣,壓下心中那一絲酸澀,&ldo;葉氏這樣捧著周才人腹中胎兒,八成便是障眼法,是要引著我與母后去對付周才人。否則,葉氏自有兒子,還有兩個,如何會希望周才人之子繼位呢?再是依附自己之人,也不如自己的兒子好。&rdo;知白眨眨眼睛:&ldo;殿下的意思是說,貴妃這是聲東擊西?&rdo;齊峻冷冷地說:&ldo;至少我可確認,葉氏亡我之心不曾有一日停歇!&rdo;從前葉氏壓在中宮頭上的時候她都不曾停歇,更何況眼下東宮日盛而兩儀殿失寵呢?若此時葉氏還不出手,難道會眼看著他登上大寶不成?&ldo;難道還會有行刺?&rdo;齊峻搖搖頭:&ldo;行刺可一而不可再,何況若是此時我因行刺而身亡,父皇必會疑心葉氏,如此一來,齊嶂也就廢了,別忘了,賢妃那裡還有個三皇弟呢。&rdo;鷸蚌相爭,從來都是漁翁得利的。知白撓撓頭,實在想不出來除了行刺之外還有什麼辦法。下毒?這法子與行刺其實異曲同工。鎮魘?有他在,誰能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