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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酷熱,花花草草都被曬成蔫頭耷腦。友美在哈爾濱時,從高麗鄰居那裡學會了做冷麵,這時便在廚房忙忙碌碌。及至冷麵端上來了,何殿英正好罵到口乾舌燥。扭頭看了友美一眼,他忽然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可奈何。起身走到小矮桌前盤腿坐下,他也不讓人,自己端起一碗就吃。友美跪在一旁盯著他看,片刻過後問道:&ldo;好吃不?&rdo;何殿英潦草的一點頭:&ldo;還行。&rdo;友美又問:&ldo;再來一碗?&rdo;何殿英對她一眼不瞧,單是把空碗向旁一遞。友美從此天天在家做冷麵,一天至少要有一頓。李振成從文縣回來了,也住在小老九這裡。吃了幾頓冷麵之後,他也覺得友美不錯。&ldo;這個友美啊。&rdo;他私下對小老九說:&ldo;臉挺白淨,屁股也大,還會伺候人。我看大哥娶她比娶別人強。&rdo;然後他就跟著小老九,一起呼喚友美為&ldo;嫂子&rdo;。這讓友美有點為難,不知該不該答應。李振成回來那天,宋逸臣也回來了。餘至瑤這些天四處派人找他,遍尋不到,急得心裡七上八下。這時見他大模大樣的登門前來,心中喜悅之餘,又是騰起了一股子怒氣,當頭就問:&ldo;你到哪裡去了?&rdo;宋逸臣知道自己任性失蹤,惹人牽掛,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彎腰一笑:&ldo;二爺,對不住,讓您擔心了。&rdo;餘至瑤站在他面前,擰著眉毛追問:&ldo;你告訴我,你到底幹什麼去了?&rdo;宋逸臣沉吟了一下,似乎不知當講不當講。偏巧此時,張兆祥帶著一名僕人熱熱鬧鬧的進了門,倒是打破了這個沉默的局面。張兆祥乘坐汽車跑了一趟製冰廠,批發了許多冰棒回來。餘至瑤見狀,便把宋逸臣帶到樓上書房,兩人對坐著一邊吃冰棒,一邊說話。宋逸臣咔嚓咔嚓的啃了一根梆硬的冰棒,頭腦降了溫,這才心平氣和的講了實情:&ldo;二爺,我這回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為我怕打了招呼,您會不讓我去。&rdo;餘至瑤狐疑的看著他:&ldo;什麼意思?&rdo;宋逸臣又拿起了一根冰棒:&ldo;二爺,我這一趟,是救人去了。&rdo;餘至瑤問道:&ldo;誰?&rdo;宋逸臣遲疑的答道:&ldo;一個老朋友,當年一起從東北逃出來的。他如今在城外參加了游擊隊,情況十分艱難,所以……&rdo;餘至瑤聽到這裡,立刻就明白了。宋逸臣這人彷彿是不大惜命,是個真正的亡命徒。餘至瑤想他既然能夠為自己死,自然也能捨命去救旁人。只是這個時候去招惹游擊隊,可真是太過危險了。但是又不能多說‐‐宋逸臣和馬維元不一樣。馬維元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打一頓罵一頓都沒什麼;宋逸臣總像是更高階一點,讓他責備不出口。宋逸臣這時又道:&ldo;二爺,您放心,我謹慎著呢,絕不會惹來麻煩。&rdo;餘至瑤沉默了一分鐘,隨即說道:&ldo;太太都要生小孩了,你也多關心關心家裡。&rdo;宋逸臣老老實實的答道:&ldo;二爺,知道了。&rdo;餘至瑤站了起來:&ldo;回去吧,正好也給鳳兒帶些冰棒。&rdo;餘至瑤很怕宋逸臣會惹禍上身,可宋逸臣又並非是跑出去為非作歹。宋逸臣願意為抗日遊擊隊冒險,他沒法強行阻攔。幸而擔憂幾日之後,天下依舊太平,他也就漸漸放下了心。這天傍晚,他接到了何殿英的電話。三言兩語的交談過後,他放下電話,開始若有所思的微笑。啞巴看了他一眼,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澆花。入夜過後,餘至瑤回到臥室,隔著一層紗窗向外張望。窗子對著後院,大叢的野玫瑰樹在微風中顫抖了影子,豬腰子型的泳池水面上,倒映出了滿天星辰。一個黑影從遠處跑來,鬼鬼祟祟的帶著滑稽相。餘至瑤開啟手電筒向外照去,把那黑影嚇得向後一跳。餘至瑤忍住大笑,開啟紗窗探出身去。這回光束打在黑影臉上,依稀正是何殿英的面容。他看清了何殿英,何殿英也看清了他。抬手向他做了個下流手勢,何殿英繼續前行,無聲無息的跑到樓下。餘至瑤好奇了,不知他這是要鬧哪一齣。而何殿英搓了搓手,縱身向上一躍,竟是竄上了排水管子。手足並用的爬過一層樓,他對著上方視窗的餘至瑤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