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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頁

她是第一次生產,平時也很少和做過母親的女軍官打交道,所以先前的鎮定勁很快就被幾場陣痛驅到了九霄雲外。她本來打定主意自己悄悄的生,可是捧著梭梭亂動的大肚皮,她難得的慌了神。勉強保持著淡定態度,她讓油凍軍官往大本營發去訊息,讓大將軍給自己派名醫生過來。油凍領命而去,不出片刻的工夫就回了來,說是大本營已經立刻給了回應,負責接生的醫生如果今夜不到,凌遲時分也一定會乘坐飛機過來了。阿奢放了心,當晚還慢條斯理的喝了兩大碗熱湯‐‐肚子裡總像是有活物要翻江倒海,所以乾飯是實在吃不下了。和阿奢相比,霍英雄倒是忙得有條有理,好像他已經親自生過一胎似的。在一間暖氣充足的塑膠板房裡,他讓阿奢倚著被褥半躺半坐,自己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攥著阿奢的手。兩人的手是十指相扣,霍英雄一刻也不肯離,因為擔心阿奢會害怕。阿奢的確是害怕了,儘管看著是一點也不怕。午夜時分,醫生的飛機還沒有到,阿奢卻是又疼起來了。這一次可是疼得厲害,然而阿奢並沒有撕心裂肺的哀號哭叫。她冷汗涔涔的垂著頭,一隻手緊緊抓著褲腿,一隻手緊緊的抓著霍英雄。咬緊牙關屏住呼吸,她蒼白的臉上完全沒有表情,烏黑的眼珠卻是不住的要往上翻。霍英雄只在電視上見過女人生孩子,印象中那是一個極其痛苦慘烈的過程,大呼小叫是必然的;然而阿奢像個熬刑的女志士一樣,一聲都不肯吭。霍英雄急死了,恨不能替阿奢喊兩嗓子,並且還憋了一泡尿。阿奢一咬牙,他就渾身一使勁,膀胱隨之一收縮,尿就要往外擠。他這內急若是再不解決,就要轉成外急了,老婆生孩子,丈夫在一旁尿褲子,說起來實在是不像話;可阿奢緊緊攥著他的手不肯放,他也不忍心硬把手抽出來。正是兩難之時,空中遙遙響起了飛機馬達聲音,正是醫生從天而降了。霍英雄長吁了一口氣,同時&ldo;譁&rdo;的尿了一地。油凍把醫生領到門口,然後自己很懂規矩的守在了門外。醫生是個乾瘦的男人,和正在忍痛的阿奢一樣,臉上都沒什麼表情。進門之後他一立正,高舉右臂喚了聲&ldo;大隊長&rdo;,然後不等大隊長回答,他放下手裡的銀色金屬醫藥箱,上前一步就把大隊長的褲子給扒了。腹中的胎兒已經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然而阿奢死活生不出來。那醫生抖開一張白布單子,往阿奢大分的雙腿上一蓋,然後掩人耳目的低頭自去操作;阿奢哆嗦著哼了幾聲,忽然把霍英雄的手送到嘴邊,惡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完之後,她顫抖著嘴唇含糊嘀咕道:&ldo;早知如此,不如不生。&rdo;霍英雄沒見阿奢有過這種表現,於是阿奢沒哭,他先哭了:&ldo;早知道生孩子這麼遭罪,咱們就不要了……以後不生了,咱們再也不生了……&rdo;阿奢直著眼睛打著顫,像餓極了似的,又把霍英雄的手填進嘴裡,咬得面無人色目露兇光,鮮血順著她的嘴角往下流。霍英雄嗚嗚的哭,不是為了手疼,是心疼阿奢受苦。阿奢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性情,能讓她失態,那必定是她徹底的挺不住了。一個小時之後,塑膠板房裡響起了嬰兒的哭聲。那是個很大的嬰兒,閉著眼睛呱呱的嚎。鮮血從醫生的雙手向上漫到了肘部,軍裝前襟也是血跡斑斑。阿奢靜靜的躺在床上,鼓了幾個月的大肚皮這回癟了下去。霍英雄褲子裡有尿,手上有血,臉上有眼淚鼻涕,看著比阿奢更悽慘。站起身看看嬰兒又看看阿奢,他很委屈似的抽抽搭搭,又帶著哭腔喃喃自語道:&ldo;以後‐‐&rdo;一抽搭,&ldo;再也不生了‐‐&rdo;又一抽搭。阿奢以為自己生完孩子,就算是完成了任務,萬沒想到一覺醒來,她發現自己分泌出了奶水。生產組的女人是時常會有奶水的,不過在阿奢眼裡,生產組的女人不過是一種繁衍工具而已,而她和工具當然不一樣。屋子裡亮著電燈,空氣熱烘烘也騷哄哄,孩子和霍英雄全不在。阿奢依偎著牆壁半坐了,自己掀起貼身內衣低頭看。看不懂似的,她對著自己的一對乳房看了良久,末了自己用手輕輕一捏乳頭,她捏出了一股子很有力道的乳汁,向前滋出了老遠。將沾了乳汁的手指送到嘴裡吮了吮,她彷彿出於本能一般,感到了惋惜。她很珍惜自己強健靈活的身體,而大量的分泌乳汁,她想,很可能會消耗自己的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