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男人笑道:“我還以為我身上的氣息已經所剩無幾了。”青狐已經靠了過來,他抱著胳膊笑道:“你這味道放在別處確實不容易被認出來,但是你別忘記了,你身體裡的那顆心,原本就屬於她,但凡是她的,化成灰燼我都認得。”藍衣男人斜睨他一眼,揶揄道:“說得倒是煞有其事,可剛才也不見你衝過來抓我啊。”青狐癟嘴道:“你把自己弄得這麼落魄,總得讓我想明白你要幹什麼吧?”藍衣男人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們三人一直站在通道里說話,周圍往來的旅客都紛紛投以詫異好奇的眼神,陳霽不喜歡被人盯著看,說道:“我們出去說。”火車站外是半條街的二十四小時店鋪,有吃有喝有住還有玩,儘管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五點多,卻一點也不妨礙他們三人在最近的麥當勞裡要了三份早餐。青狐將餐盤端到靠窗的位置,在陳霽身邊坐下,對面的位置上,藍衣男人,也就是原本的灰狼大叔正歪歪斜斜地靠在位置上,起先在火車站通道內沒看清,如今在明亮的店裡,青狐一眼便看到灰狼那雙黃濁老眼底下的無神,以及他全身上下異常突出的骨骼。再瘦,也不能瘦成這麼副皮包骨的模樣吧?青狐看向陳霽,她的眼裡也有著隱憂,但是他們倆都沒出聲,彼此默契地選擇了沉默。陳霽拿起一個漢堡,看著窗外大街上流動的人和車,時不時瞥一眼對面的灰狼,偶爾也會低聲和青狐交談一兩句。青狐便向灰狼講述起他與陳霽換心後的事情。灰狼隔了半晌才伸手拿起桌上的食物,湊到嘴邊細細地嚼,他吃得很慢,看樣子很是認真地聽著青狐的講述,他也會笑,也會插上一兩句話。但是陳霽卻總覺得哪裡不對。青狐講到他們給泰順製造幻象的事,灰狼大叔笑了笑,他剛剛嚥下一口漢堡,眉心不知為何忽然皺起。陳霽剛要將飲料遞過去,灰狼“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那血迎著陳霽而去,濺得她滿臉滿身的血沫子,桌上的餐盤全都染了血,鄰座的客人嗚哇一聲跳起,整個餐廳一瞬間陷入死寂。灰狼大叔擦擦嘴,臉色灰白慘淡,但他還是笑,“沒事沒事,這就和你們女人來月事一樣,把不乾淨的東西吐出去,才能促進身體迴圈,重新制造出好用的東西來。”“閉嘴!”青狐早已變了臉色,他一把抓起灰狼大叔的手腕,厲聲質問道:“你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灰狼大叔抿緊唇,沒有說話。早班的服務員是個矮矮胖胖的年輕男人,他戰戰兢兢地送來紙巾,囁嚅問道:“客客客人……你們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嗎?”青狐回頭瞥了那年輕男人一眼,眼神犀利凌厲,直瞪得他倒退兩步,踉蹌著坐倒在旁邊的位置上。陳霽站起身,繞過桌子在灰狼大叔身邊蹲下,細聲問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心臟?”灰狼大叔笑著搖頭,可他搖著搖著,一條細小的血痕又從鼻孔裡慢慢流了下來,他自己沒有察覺,陳霽已經皺緊眉頭,伸手替他抹去。滿手的血,溫熱黏膩。青狐想也沒想,在灰狼大叔身前蹲下,抓住他的兩條胳膊,將他拉到自己背上,陳霽站起身,小心地扶住灰狼的背。青狐在眾人的注目下,揹著灰狼快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