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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p市就相當於回到家中,青狐和陳霽對這一帶都相當熟悉,尤其是那些高聳在城市建築群背後的連綿群山,那裡曾經是他們的童年,也差點成為他們青年的墳墓。青狐揹著灰狼,哪裡也沒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朝山上走去。蜿蜒的山林小路上,青狐沉默前行,陳霽緊隨其後,唯有灰狼時不時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將垂到近前的樹枝折斷。最後,青狐實在忍不住了,問他道:“你在幹嘛?”灰狼喘著氣笑道:“我在沿途做記號,這樣等你們倆要下山的時候,才不會忘記路。”“不用做記號,我在這片山林裡遊蕩了千年,怎麼會迷路?”青狐的心有些涼,有些沉,但他還是開著玩笑般說道。灰狼也笑,“可是我在這片山林裡遊蕩的時間比你還要多上幾千年,我照樣找不著方向啊……是了,因為我在萬妖冢裡被關了太久……太久……久到我已經不知道自由的天空是什麼樣子的了……”陳霽站在他身後,淡聲說道:“天空是最善變也是最永恆的存在,即使我們全都消失了,天空也不會消失。”灰狼回頭看她,笑道:“青青,你還是這麼冷靜啊。我還以為你得了我的狼心,至少也該熱血衝動一些。”陳霽苦笑道:“我當日就告訴過你,與我換心,對你實在一點好處都沒有。”“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的,起碼,”灰狼望向前頭蒼鬱茂盛的樹林,笑道:“我都走到這裡了,她還沒有發現我,不是嗎?”陳霽想起他先前也說過換心之後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就在這附近嗎?”“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灰狼笑著笑著,鼻血又流了出來,他靠在青狐背上,將鼻血蹭了他滿肩,“我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我連她在哪都想不起來了……”陳霽將手扶在他的腰背上,手心底下的這句軀殼,又冷又硬,完全不像活物,她心頭抑鬱,咬牙道:“沒有關係,我幫你找,我一定會把你送到她身邊的。” 灰狼【二】太陽漸漸升到頭頂上,炙熱的陽光穿透細密的枝葉,星星點點落在腳下的林間小路上,溫度漸高,青狐渾身是汗,背上的灰狼漸漸沒了聲音,他的身體越來越沉,幾乎要壓得青狐喘不過氣來。前頭的林子裡出現一座荒廢的茅草亭,青狐揹著灰狼走到亭子裡,在陳霽的攙扶下,將他放到亭子的長椅上。灰狼的臉色灰敗如紙,他的鼻下是已經乾涸的血跡,他睜開眼,困惑且迷茫地望向青狐,“這是哪?”青狐奇怪道:“我們還在山上啊。”灰狼點點頭,良久才冒出一句,“哦。”陳霽問灰狼道:“你餓不餓?”灰狼搖搖頭,沒有說話。陳霽看向青狐。青狐微微搖頭。一行三人坐在亭子裡,各懷心事。灰狼忽然動了動,從褲兜裡掏出一樣東西遞到陳霽面前,陳霽低頭一看,眼角霎時刺痛。那是一枚很小的布藝髮卡,粉色碎花的布捏成了朵五瓣小花的模樣,綴在髮卡頂端。“女孩子,就是要戴各種各樣漂亮的髮卡和首飾,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後,不開心要走的時候,連辮子也會跟著不高興地甩開……”灰狼眯著眼,餘光似是瞥著露在亭子棚頂外的天空。陳霽接過那髮卡,小心地別在自己亂亂的前額上。青狐靜默片刻後,出聲問道:“灰狼,你要找的人,是誰?”“我要找的人,是個女人。”灰狼眼裡暗淡的光像火柴棍上的餘燼,小小地熱烈了一秒,他微微笑道:“是個漂亮的壞女人。”青狐又問:“怎麼個漂亮?怎麼個壞法?”灰狼仔細地思考青狐的問題,可想了許久,他還是沒想出答案,於是他苦惱地閉上眼,“……漂亮的……”青狐俯□,將耳朵湊到灰狼嘴前。突變只發生在一瞬間,灰狼忽然張開嘴,狠狠咬住青狐的耳朵,其用力之猛,顯然不將青狐的耳朵咬下來誓不罷休。陳霽大驚失色,撲過去捏住灰狼的雙頰,逼迫他重新張開嘴。可灰狼的嘴像是生了鏽的鐵鉗,怎麼也撬不開。青狐的血順著灰狼的下巴滑到他尖銳凸起的鎖骨上。“放開!”陳霽又怒又痛,原本還留了五分情面的手用上全力,“咔嚓”一聲,轉瞬廢了灰狼的下巴,灰狼下巴脫臼,上下排牙齒鬆鬆垮垮合不上,口水合著血水流出,濡溼前襟。陳霽跳到青狐身邊,慌忙檢視他的耳朵。那可憐兮兮的耳朵已經慘不忍睹,耳廓上一排深深的血色牙印,耳垂幾乎被咬掉,鮮血積在耳蝸裡,一碰就疼。“青青,好疼啊!”青狐歪著腦袋,一張英俊的臉皺成顆青綠色的流星包菜。陳霽撕掉自己的棉布衣服給他止血,荒山野嶺的,連個止血藥都沒有,她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心急道:“怎麼會這樣?”青狐看向長椅上破布般癱躺著的灰狼,嘆氣道:“我當年在萬妖冢裡第一次遇見他時,便覺得他有些不正常,他被關得太久,心裡又壓著事,可能是瘋魔了吧?”“瘋魔了嗎?”陳霽若有所思,“他會和我換心,總覺得就是魔怔了。”青狐就著陳霽給自己處理傷口的親近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