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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過了多久,殿內終於有了動靜,不一會兒,她和含煙便被拖進了殿內。貴妃榻上的花清琳撥弄著自己剛塗好的丹蔻玉手,睨了眼臉色蒼白的像是死人的品妤,道:“叫什麼名字?”“奴婢……夏品妤……叩見貴妃娘娘。”膝下早已找不到知覺了,品妤唯有強忍住,努力調整身子,雙手伏地,行了大禮。花清琳的雙眸原本盯著十指丹蔻,倏地,目光犀利地射向品妤,聲音陡然高了幾個音階:“姓夏?”品妤不敢吭氣,俯撐在地面原本已十指僵硬的雙手竟在此刻微微顫動。她在宮中待了近十年了,從未有人因她的這個姓而有過質疑,之前平遠侯爺的反應已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花貴妃對她姓夏也這麼吃驚?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微顫的雙手抖動的更厲害了。花清琳坐正了身,大聲喝對她道:“給本宮抬起頭來。”品妤深深地閉了閉眼,定了定神,微微抬起面龐,便對上了花清琳陰鷙的目光。花清琳待看清了品妤的相貎之後,便冷嗤一聲:“嗤!簡直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品妤不明花貴妃的話中之意,唯有恪守地垂下臉,靜待問話。“平日裡,在哪個宮伺侯著?”花清琳再度開了口。“回娘娘,是玉池宮。”“玉池宮?”花清琳微挑了挑眉,睨了一眼品妤,從她的相貌看上去,年紀似乎已經不小了,差不多可以離宮了,比起地上那昏死過去的俏麗小丫頭,可是差遠了。難怪自己會不熟悉,這樣的貨色,依西陵川那個愛美如痴的性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看上的。不過能一直留在玉池宮裡這麼多年,也說明了她的確恪守本份,至少不會耍什麼手段,狐媚那個男人。“昨夜,你們兩個當守那玉華殿,是伺候的哪個宮的主子?”“回娘娘,昨夜未曾有其他宮裡的娘娘伺候著,只是王上邀平遠侯爺相談國事而已。”品妤沉著應道。“哦?是嗎?平遠侯?是徹夜相談嗎?可知是何事?”花清琳又問。“回娘娘,奴婢不知。”品妤道。“不知還是裝算?”“回娘娘,奴婢確實不知,奴婢只管在一旁伺候著,聽從王上與侯爺的吩咐。”“好。那夜裡可曾有聽見什麼聲音?”“回娘娘,除了王上的召喚之外,奴婢不曾聽見什麼聲音。”品妤道。花清琳媚笑了幾聲:“呵呵呵,瞧這張小嘴靈的,和她倒是有的一拼。”她?品妤疑惑地垂著頭,雖聽見花貴妃的笑聲,卻絲毫不敢鬆懈,靜待她的進一步問話。花清琳收了笑意,繃著一張臉問道:“你今晨在他的身子上可曾看見了什麼?”他?是指平遠侯爺嗎?花貴妃的這一問,讓品妤猛然一怔,咬了咬唇,便回道:“回娘娘,奴婢的眼中只看見了玉華池的水。”“玉華池的水?哼,還有呢?”“回娘娘,奴婢眼中看見的除了玉華池的水,還是水。”品妤鎮定道。……很長的一陣沉默之後,無法站立的品妤與昏迷中的含煙被人給拖了出去。品妤依稀清楚地記得自己和含煙還能有幸活著離開萬春宮之時,聽到花貴妃的旨意是:“從今兒起,你們兩人就去尚衣局候著。” 夜半聖旨-->空寂的尚衣局隱在燈光闌珊處。自上月初六,品妤與含煙被拖出了萬春宮之後,那場寒風,不僅讓含煙一病不起,也讓品妤臥床三日。活著總比死了好。品妤熬好了藥,端著藥碗,來到含煙的床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喂她喝藥。望著含煙苦著一張的小臉,勉強一小口小一口好容易才將碗中的湯藥喝盡,她才稍稍安了心。這幾天都是這樣,含煙每見著自己一次便是忍不住地掉一次眼淚,口中偶爾還會含含糊糊地呢喃著:“品妤姐,今日的第一縷晨光照在哪裡?”品妤嫣然笑了笑,應道:“照在你的左腳前方。”“品妤姐,謝謝你。若是沒有你,含煙可能早已去了……”含煙一雙黑亮的眸子中噙滿了淚水,她吸了吸鼻子,虛弱地繼續說,“昨日胭脂姐送藥過來,我都聽說了,品妤姐本來不必這樣的,品妤姐是不是為了含煙,才願意替胭脂姐當值玉華殿的?”品妤怔了怔,憶起那日黃昏自己與含煙被人從寒風中拖至這尚衣局的情形,生死無人理會。直至夜黑,才見到胭脂。胭脂哭著跪在她的床前,說:“品妤姐,胭脂對不住你,此身無以為報。我聽萬春宮的小太監說,你們是花貴妃責罰的人,太醫院裡的人都接了旨,沒人敢替你們私自把脈。我去求平日裡和你交情最好的胡太醫,可是他也不敢來探視,只給了我一些去寒的藥。品妤姐,我對不住你……”那一刻,品妤有種想笑的衝動。就算胭脂不說這些,她也早已知這宮內的人情冷暖,交情甚好,也只是在平安無事的時候罷了。花貴妃即然下了旨意,又有誰跟自己的項向人頭過不去呢?若是她與含煙能度過這生死之關,那便是她們命大,花貴妃也不會再追究,若是她們度不過,也正順了花貴妃的意,所以她與含煙一切都是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