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楓被她諷刺了一句,但是不以為意,有勝利者的心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他進入正題,告訴葉春好道:&ldo;那家遊藝場,已經建造好了,春節期間開業。你的眼光不錯,城南那家遊藝場,無論冬夏,永遠滿客。這一家開起來,各方面的條件都遠勝於城南那家,將來一定也是隻賺不賠。&rdo;葉春好當初為了投資這家遊藝場,花費了許多心血,想方設法四處籌錢。全華北、甚至是全中國,也沒哪個女人有她這樣大的手筆。那個時候,真是躊躇滿志啊!真是威風八面啊!如今在這牢籠裡活了半年,她再回想起那個時候,只覺得恍如隔世。幸而她是經受過坎坷的,風光的時候她沒有耀武揚威,如今落在這牢籠裡了,她面對著林子楓,也坐得住。她也完全沒有要發瘋的打算‐‐瘋也罷、死也罷,總是一項絕大的犧牲。這樣重大的犧牲,總要犧牲得有意義才行。這世上沒有她深愛的人了,她為了誰犧牲都是不甘心,所以她才不瘋,她才不死。她二十多歲的人,有吃有喝,不冷不熱,很悽慘嗎?至於死去活來嗎?越是落在了這壞的境地裡,她越專門往好裡想。抬眼注視著林子楓,她開口答道:&ldo;這倒是一個好訊息。我雖不能親眼看到它開業的盛況,但事實若證明了我投資得不錯,我也會感到安慰。&rdo;她這麼心平氣和的娓娓道來,非常的文明,非常的講理,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刀槍不入。然而林子楓挺喜歡她這張通情達理的假面具,她一天不披頭散髮的嚎啕撒潑,他就要暗自高看她一天。這時,葉春好又問道:&ldo;秘書長這一趟來,是有什麼事情嗎?&rdo;林子楓這才想起了自己的來意:&ldo;有關遊藝場的合同,是在天津公館的保險櫃裡嗎?&rdo;葉春好點點頭:&ldo;是的,都在。&rdo;林子楓漸漸習慣了房內的氣味,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茶杯,他又說道:&ldo;大帥病了,你知道嗎?&rdo;葉春好搖了搖頭:&ldo;我不知道。&rdo;林子楓一翹嘴角,抬眼盯住了她:&ldo;我聽老白說,大帥對你餘情未盡,病到了頭腦糊塗的時候,還怪你沒有去看他。&rdo;葉春好聽到這裡,想了想,卻是笑了一下。這一笑裡沒有感慨,反倒像是有點無可奈何。笑過之後,她站起來,客客氣氣的說道:&ldo;秘書長,若是沒有其它事情的話,你該走了。&rdo;林子楓萬沒想到她會忽然下逐客令,頗意外的看了看她,他隨即起身:&ldo;告辭。&rdo;葉春好把棉門簾子為他掀了起來:&ldo;請慢走,不送了。&rdo;林子楓走了。葉春好站在窗前,看著他走出了大門,心裡知道他一定很失望。從他寒氣凜凜的踏入房內之時,她就瞧出他攜著幾個重磅炸彈,簡直是亟不可待的要把自己炸成一片廢墟。於是她加了小心,對他丟擲來的重磅新聞,她是一概的不接收。遊藝場要開業了?那很好,起碼證明她的眼光不錯。她能有機會用雷家的鉅款驗證自己的眼光,這也算是一種幸運。雷一鳴還在想著她?那也不值得她欣喜。難道她原來沒被他愛過嗎?這人的愛,她承受不起,所以決定及時退步抽身。這樣的決定,她先前也下過若干次了,沒有一次是作準的,所以這半年的幽居生活也未必全無好處,她起碼是有了足夠的時間,進行了足夠的考慮。否則的話,她就是下一個瑪麗馮了。 老男孩林子楓離了雷府的冷宮,猶猶豫豫的又想走,又想留,而未等他做出決斷,白雪峰把他攔在了半路:&ldo;老林,別走。還有事呢!&rdo;林子楓停了腳步:&ldo;還有什麼事?&rdo;白雪峰對著他笑:&ldo;大帥叫你回去一趟。&rdo;林子楓明白了,沒說什麼,跟著白雪峰迴到了雷一鳴面前。雷一鳴躺在被窩裡,睜著眼睛往門口看,有點眼巴巴的意思,顯然是一直在等著他來,可他真進門了,雷一鳴反倒又是一言不發。他沉默,林子楓也不催促,徑自站到了暖氣旁,去釋放自己那一身寒氣。雙方如此僵持了片刻,最終,他終於等到了雷一鳴的話。雷一鳴問他:&ldo;去見過太太了?&rdo;林子楓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床邊:&ldo;見過了。&rdo;他有這個坐下來的資格‐‐起碼他認為自己有。而雷一鳴也並沒有留意他這個舉動,猶猶豫豫的又問:&ldo;事情問清楚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