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田沒言語,只看了旁邊的馬永坤一眼。馬永坤這時候像和他心有靈犀一般,當即上前一步反問道:&ldo;你們是誰的人馬?&rdo;長官一聽這話,就明白自己沒找錯了人。&ldo;刷拉&rdo;一聲甩開摺扇,他一邊扇風,一邊一團和氣的又問:&ldo;張嘉田師長是哪位?我們奉命等您好久啦!&rdo;這回不用馬永坤代勞,張嘉田親自開了口:&ldo;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們之前沒打過交道吧?&rdo;長官笑道:&ldo;您和我肯定是沒打過交道,我是奉命過來等您的。我是曹正雄師長的部下,您大概也不認識曹師長,不過我們曹師長他九舅,和您是老相識,您一定認識的。&rdo;張嘉田聽到這裡,莫名其妙:&ldo;你們曹師長他九舅‐‐誰啊?&rdo;&ldo;他老人家姓洪,名諱是上霄下九。&rdo;張嘉田把這話聽明白了,可又覺得明白得不對、不敢明白。他遲遲疑疑的轉向了馬永坤,馬永坤面無表情,告訴他道:&ldo;洪霄九。&rdo;張嘉田的腦子裡打了個炸雷:&ldo;洪霄九……不是死了嗎?&rdo;長官微笑搖頭:&ldo;沒有,他老人家活得好著呢。&rdo; 仇人相見張嘉田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大太陽,確定了自己身在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至於白日活見鬼,低頭又看了看對面這位長官‐‐長官有汗有氣有影子,也確實不是什麼借屍還魂的怪物。&ldo;他還活著?&rdo;張嘉田開了口:&ldo;那他的命可是真夠大。&rdo;長官笑了笑,說道:&ldo;張師長別誤會,舅老爺特地提前囑咐我們了,讓我們轉告給您一句話,說是冤有頭債有主,他知道當初誰是東家誰是夥計,要算賬,他也找東家算。&rdo;這話說出來,在場這些人裡,除了張嘉田心如明鏡,其餘眾人都是聽得糊里糊塗。而張嘉田環顧了四周,就見對方那破衣爛衫計程車兵層層疊疊,把自己這一小幫人包圍了個密不透風,便嘆了一口氣‐‐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事到如今,他多活一時算是賺一時,多活一秒算是賺一秒,走一步看一步,萬事都是身不由己了。&ldo;那接下來,你們是想怎麼樣?&rdo;他問道:&ldo;是你帶著我去見洪霄九,還是讓我在這兒等著洪霄九來?&rdo;那長官把摺扇一收,笑道:&ldo;請張師長跟我走一趟吧,也不用您多走,舅老爺昨天晚上到了本鎮,就在前頭那趟街上等著您呢!&rdo;張嘉田聽到這裡,徹底死了那火拼的心。洪霄九從昨晚就張開口袋等著他了,等到如今,萬事俱備,怎麼可能容許他再逃脫出去?把心事都壓到了心底,他平靜了面孔,回頭對著張文馨說道:&ldo;你留下來管著隊伍,我去一趟。&rdo;張文馨立刻說道:&ldo;讓老大跟著你。&rdo;所謂&ldo;老大&rdo;者,自然就是他的長子張寶玉。然而張嘉田搖了頭:&ldo;不用,真要有事,帶十個他也沒用。讓他留下來陪著你,我帶小馬去。&rdo;說完這話,他轉向前方,率先邁了步子:&ldo;走吧!&rdo;鎮子不大,張嘉田三步兩步的走過了這條小街,然後一轉彎,就看見了一座二層木樓,樓上掛著飯店的幌子,算是本鎮最為輝煌的建築。樓內靜悄悄的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士兵在各個轉角站了崗。在那位長官的引領下,張嘉田抬腳踩著那吱嘎作響的樓梯,一路走上了二樓。二樓的桌椅全都撤了,只在正中央留了一桌。服色鮮明計程車兵荷槍實彈分列左右,護衛著桌後坐著的一名便裝男人。張嘉田停在桌前,看著那人,第一眼,沒有認出他是洪霄九。因為洪霄九滿頭的短髮,都花白了。頭髮花白了,眉目卻還沒變,虎背熊腰的高大身量也沒有變。端然坐在一把大太師椅裡,他抬眼將張嘉田打量了一番,然後向旁一伸手:&ldo;張師長,請坐。&rdo;隔著這張桌子,張嘉田拉過椅子,面對著洪霄九坐了下來。他是窮途末路的人,已經沒有那個興致再來裝腔作勢聲東擊西,所以迎著對方的目光,他直接發了問:&ldo;你找我來幹什麼?&rdo;洪霄九答道:&ldo;報仇。&rdo;張嘉田直視著他的眼睛:&ldo;找誰報仇?&rdo;洪霄九聽了這話,卻是微微的一笑:&ldo;照理來講,應該先找你報仇,不過念在你當時還是個連殺人都不會的崽子,我不和你計較,饒你一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