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一個玩弄獵物的高手……深水利夏不禁苦笑地想,琴酒明明有本事在走路的時候不發出任何聲音,可他現在卻毫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是為了引起獵物的緊張感吧?好吧,他確實十分緊張,連手都在微微發抖。幸運的是,琴酒那一槍只是擦過了手臂,深水利夏沒有中彈,血腥味都掩藏在衣服裡了。然而碼頭那驚險的晚上提醒著深水利夏,對方不單有槍,還有熱感器。深水利夏輕輕吸了一口氣,用上體內儲存的所有怒氣,進入假死狀態‐‐散去體溫,讓身體熱度與環境相同;呼吸和心跳也處於靜止狀態。可以的話,深水利夏也不想用這個方法,一旦他用於維持假死狀態的怒氣消耗殆盡,他就真的要長眠於世了,所以他必須在怒氣沒用完之前恢復清醒,但願那個時候琴酒已經離開了。假死狀態下,就連思考都會消耗怒氣,深水利夏儘可能地放空大腦,可是還要留著雙耳去聽琴酒的動靜。滋‐‐滋‐‐是琴酒對講機裡發出的聲音。&ldo;大哥,我這邊沒有看到任何人出來,你那邊呢?&rdo;這低沉渾厚的聲音是屬於伏特加的。&ldo;我也暫時沒看到一個活物。&rdo;琴酒說。&ldo;大哥,他會不會跑到別的地方去了?&rdo;伏特加問。琴酒掃了一眼沒有任何光線的後臺,冷冷一笑,&ldo;不,他一定就在這裡。&rdo;&ldo;說不定他回到答謝宴了呢?&rdo;伏特加急急地說,&ldo;大哥你看清楚他的臉了嗎,我看還是回去問問斯米爾諾夫吧?&rdo;&ldo;沒那個必要。&rdo;琴酒冰冷的聲線在一個衣櫃前響起,&ldo;我沒空去記住一個死人的臉。&rdo;說完,猛地拉開了衣櫃大門。裡面什麼都沒有。琴酒冷哼一聲,又走到下一個衣櫃前,如法炮製。斯米爾諾夫……深水利夏默默地在心裡唸了一遍,這不可能是個人名,應該是個代號,和琴酒、伏特加一樣是一種酒的名字。深水利夏早就猜到琴酒肯定有同夥在酒宴上,然而只有跟深水利夏近距離接觸過的人才會發現他身上的味道,而且為了出席頒獎晚會,化妝師特地給深水利夏噴了男士香水,只有具備近身接觸和鼻子格外靈光這兩個條件才能把他找出來。這一晚上和深水利夏近距離接觸過的人不多,由美子和野本可以排除,剩下的只有三個:開場時不小心撞到深水利夏的女演員,做現場採訪的主持人,以及那名灑了酒的服務生。並且,從琴酒和伏特加的對話來看,他們還沒有跟斯米爾諾夫碰過頭,斯米爾諾夫此時一定還在答謝宴上,暫時脫不開身,這對深水利夏來說是個好訊息,因為琴酒目前還不清楚他到底是誰,之前在昏暗的過道里,琴酒也沒去留意過自己的長相。他一定要在琴酒離開之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答謝宴上,只要把斯米爾諾夫的記憶改了,這件事就能暫時了結。剛回過神,深水利夏就聽到腳步聲在自己的面前停下了。琴酒此時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和琴酒之間就隔著一層薄薄的金屬。這個認知讓深水利夏嚇得差點恢復了心跳,他不安地動了一下手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體內的怒氣消耗越來越大,令他漸感吃力。&ldo;也許是藏在舞臺的某個地方。&rdo;這句話幾乎是在深水利夏的頭頂說的,深水利夏彷彿能感覺到琴酒銳利的目光穿透了鐵皮,窺視到升降機中的自己。幸而下一秒,琴酒又邁開腳步,踏上了登上舞臺的樓梯。一步一步,緩慢而不沉重,深水利夏甚至能從腳步聲裡感受那股戲弄獵物的愉悅感。兩分鐘後,琴酒從舞臺上下來,在劇場空蕩蕩的觀眾席上掃了眼,提著槍走向了觀眾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