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那裡去問。他若想跟你回陳府,我也不攔著。”
陳禮欽疑惑:“他不在這醫館學習,跑那髒亂的窯廠,與汙穢的泥瓦工為伍?姚太醫,您為何不約束著他?”
姚老頭翻了個白眼:“我徒弟想幹什麼幹什麼,你管得著嗎?”
陳禮欽拱手:“如今,我更覺得陳跡該隨我回府了。告辭,若他願意隨我回陳府,還請您莫要阻攔。”
說罷,陳禮欽出門上了馬車,往城南劉家屯行去。
姚老頭看著正堂裡被丟下的束脩禮,久久沉默不語。
烏雲輕盈的躍上櫃臺,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姚老頭看向烏雲,慢悠悠問道:“行官門徑已經教了,我也沒什麼東西能再教他。一邊是太醫館的糟老頭,和這滿屋藥材的苦腥氣。一邊是當朝戶部尚書的偌大陳氏,你覺得他會怎麼選?”
烏雲沒有回答。
……
窯廠裡。
靖王揹著雙手,靜如山巒般默默注視著面前那座正在成型的倒焰窯。
馮大伴在他身側,溫聲細語提醒:“王爺,今日便是秋闈入簾之日,按照慣例,洛城府衙中午要在迎仙樓宴請內外簾官,您該動身去赴宴了。如此重要的日子,沒您坐鎮恐讓官員們內心不安。”
按照習俗,秋闈開考前要先舉辦入簾上馬宴。
宴後,秋闈考官分為內簾官與外簾官。
內簾官負責閱卷批卷。
外簾官負責監管考場。
彼此互不相見。
入簾上馬宴,一般是當地最有威望之人來主持。
靖王平靜道:“今日便不去上馬宴了,還是這裡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馮大伴疑惑道:“王爺,您一大早聽了世子幾句話,便立刻造人去匠作監喚來最得力的軍匠,如今又缺席入簾宴,不過是一口燒瓷器的窯而已,往日也沒見您對瓷器如此上心過。
若喜歡窯,微臣這就遣人去景德鎮挑選,何必自己燒製?”
靖王遙遙指著那座正在建成的窯,笑著問道:“瓷器?瓷器可沒法讓我上趕著跑到這裡來。”
馮大伴更疑惑了:“王爺難道是為了小陳大夫所說的,能替代糯米砂漿之物?”
“是,也不是。”
靖王緩緩說道:“如今朝廷每年官鐵產量捉襟見肘,分給邊軍多了,民間便連鐵鍋都要價格飛漲。可如果給隔週配額多了,邊軍便要吃苦,從邊鎮回來的將領哪個不抱怨軍器短缺?”
他繼續說道:“馮大伴,你可知這倒焰窯若能將溫度再提升兩成,意味著什麼?”
馮大伴拱手垂眸:“微臣不過一宦官,只知道如何伺候好、保護好王爺,別的不需要知道,知道太多心就亂了。”
靖王笑了笑:“馮大伴,還是如此謹慎。”
馮大伴也笑了:“請王爺開悟。王爺為何對這燒窯如此上心?”
靖王緩緩解釋道:“若這倒焰窯能將溫度提升兩成,便意味著鐵礦石能直接化為鐵水,屆時,我寧朝邊軍再也不用拿著一些殘破的軍器修修補補,甚至可以憧憬一下重騎兵的風采。”
馮大伴露出恍然模樣:“此為國策,與之相比,洛城秋闈確實算不得什麼了,可王爺處事向來穩妥,何以將如此重注壓在一個少年郎身上?萬一他只是誇下海口怎麼辦?”
靖王笑道:“你信卦嗎?”
“嗯?”馮大伴沒聽懂。
靖王不再解釋。
靖王岔開話題,開口調侃道:“陳跡這小子聰明歸聰明,但還是涉世未深,他一心只想做出那替代糯米砂漿之物,卻沒想過,這改窯的技術才是真正的珍珠。”
馮大伴疑惑:“王爺要將這改窯技術買下來?”
靖王哈哈一笑:“買?先給這涉世未深的少年郎上一課。”
窯廠門口,陳跡正趕著牛車從外面回來,車上拉著高高摞起來的青磚。
梁貓兒與世子在後面推著車子。
一名漢子迎面走來:“小陳大夫,我有疑問,可否為我答疑解惑?”
陳跡喚了佘登科來牽牛,自己則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塵,笑著說道:“可以,咱們去燒窯那邊說。你想問什麼?”
卻見陳跡在窯前站定,隨手指著各處為漢子講解。
“小陳大夫,主煙道為何要埋在燒窯的正下方,難道不該是在後面豎起煙囪嗎?”
“要在正下方埋吸火孔,才能讓焰流在窯內形成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