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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馭風抬眼看著書房裡唯一沒被波及的那副賀仲廷寫的《詠柳》字畫,碧玉妝成一樹高,千條垂下綠絲濤。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簡單的四句話,卻韻含著無限深情。詠柳,詠「柳」。他時時在書房裡掛著這樣一副字,只因為他姓柳!那人愛自己至深,可是究竟深到什麼地步柳馭風根本無法知道。他只是無法剋制地想著賀仲廷,想得肝腸俱痛。原來不懂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柳馭風心裡煩亂騎了馬奔出府,胡亂走了一會兒。只覺得滿街人來人往,吵得他越發心煩。便扔下馬跑到江月樓挑了個靠江雅間喝悶酒。結果越喝越悶,越喝越煩。剛準備扔下銀子走人,突然聽到隔壁房間有個人的聲音極為耳熟悉。「叫你們再送好酒來聾了不成?快送來,還怕你安大爺沒銀子付賬嗎?」柳馭風聽出那人正是安子慕,心裡一動急忙跑了過去。「安大哥,我總算找到你了。」安子慕喝得半醉,絲毫沒有初見他時的風流倜儻,一張英挺俊容也弄得神情憔悴,狼狽不堪。見了柳馭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柳兄弟,是你啊!多日不見你可安好?」柳馭風只是搖頭。本來他覺得安子慕見多識廣,是他尋歡作樂的前輩。他心裡搞不清楚賀仲廷的事想來請教一下。結果看他樣子弄得比自己還要悽慘,哪裡還說得出什麼別的?好在安子慕雖然不能替他解決問題,倒也能陪他一起喝酒。總比他一個人越喝越難受要好得多。於是他不客氣,自己拿到酒杯倒了一杯就喝。兩個人默默的喝了半天。突然柳馭風眼睛一瞥,瞧到安子慕神情大變。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容貌俊美的少年歡歡喜喜地挽著一個高大男子的手邊說邊聊,好不親熱。雖然只是驚鴻一瞥,那少年的絕世容貌依舊讓人印象深刻。比幾年前見他時美了數倍不止,不得駱念沉又是誰?他原來以為安子慕進展順利,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也難怪安子慕心情不好借酒澆愁。眼見那親熱的兩人越走越遠,消失不見。柳馭風正想勸上幾句,突然看到安子慕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似的,整個人都呆住了。眼神被漆在那裡似的呆呆看著某處,比剛才見到駱念沉和人親熱時候要激動,連手指都顫了起來。握不住的酒杯在桌面骨碌碌的轉個不停。柳馭風再往外看過去。只見不遠處劃過一隻小船,上面站著駱思遠。只見他神情黯然,眉宇間鎖著一股化不開的輕愁。比上次見到他時越發削瘦,穿著一身湖白衣裳,似乎隨時都要被風吹走似的。大概是安子慕的視線實在太過熾熱,駱思遠無意抬頭正好對上了邊。柳馭風清楚看到他神色大變,傷心夾雜著恨意狠狠瞪了安子慕一眼,然後便轉身回了船艙。一直到小船消失在他們視線之外,都沒見他再出來過。安子慕卻盯著他消失的方向回不了神,一副魂魄被勾走了一半的魂不守舍樣。「大哥認識駱大公子?」安子慕一仰頭喝下半杯酒猛的點頭,「認識。」「然後?」安子慕長長嘆口氣,「我第一次見他在揚州妓院。他呆頭呆腦被朋友騙過去,不知道怎麼脫身。我見他呆得有些意思,替他解了圍。後來幾次接觸相談甚歡,也就結交了這個朋友。我雖然朋友多,但是大多都是像柳兄弟這樣的同道中人。像他這樣一本正經的人倒是見得少。他性子單純待我很誠心。我也一直照顧他不讓人欺負他。這次我追他弟弟被他知道,他氣得不輕,現在更是連朋友也不與我做了。」安子慕說到這裡越發難受,舉起酒杯連喝酒三杯。「早知道不去追他弟弟就好了。花了一肚子心思也沒追到,反而……」說不下去的他重重嘆了口氣。柳馭風見他如此煩惱忍不住問他,「適才我見到駱小公子和個男人手拉手樣子極親密地走過去了。安大哥怎麼不追?」安子慕擺了擺手,「我對他已經盡了心,他不動情我也沒辦法。這種事不能你情我願有什麼意思?」口氣裡雖然還有些不捨,但是倒也放得開,顯然並非為情所苦。聽他這麼說柳馭風已經清楚他的煩惱根源。「大哥我問你,你在這裡喝悶酒。到底因為你沒追到駱小公子呢;還是因為駱大公子生你氣不和你做朋友?」「自然因為思遠不理我了,天下美人雖多,思遠卻只有一個……」安子慕說完這句話突然愣了半天,然後哈哈大笑一反剛才的頹廢。「好兄弟,大哥多謝你一言驚醒夢中人。你這個人情大哥記下了。」說著急不可捺地衝了出去。跑堂的要不是見裡面還有個柳馭風坐著,差一點就要以為他真是付不出酒錢逃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