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過一回,將桓軍趕回去後,咱們比個痛快!”
寧劍瑜打馬上來,笑道:“素聞衛大人武藝超群,不知可否讓寧某大開眼界?”
衛昭悠然自得地策著馬,疾馳間身形巍然不動,聲音卻不疾不緩送入寧劍瑜耳中:“不敢當。寧將軍白袍銀槍,威震邊關,衛昭早心慕之。”
裴琰一笑,正要說話,忽聽得焦急到極致的喝馬聲,似是有些耳熟,心中一動,右手運力,黑騮駿馬“唏律律”長嘶,四個鐵蹄卻穩穩當當停於原地。
不多時,前方黃土道上,兩人拼命抽打著身下駿馬,越奔越近,裴琰笑容漸斂,緩緩舉起右手,便有傳令兵前後傳著暫停行進的軍令。
長風衛安潞與竇子謀滿頭大汗,血染軍衣,滾落於馬,跪於裴琰馬前,似虛脫了一般,劇烈喘息。裴琰心中一沉,聲音卻極平靜:“說。”
“侯爺。”安潞有些喘不過氣來,竇子謀大聲接道:“侯爺,桓軍攻破了青茅谷,田將軍帶兵退回河西府,不及關城門,桓軍騎兵又攻破了北門,河西府失守了!”
寧劍瑜倒吸了一口涼氣,英俊的面上透著不可置信之色,衛昭也雙眉一緊,身軀不自禁的挺直。
寧劍瑜望向裴琰,裴琰的臉,沉得如同一尊雕像,竇子謀不敢抬頭,仍是大聲道:“安大哥命我們前來向侯爺報信,河西府是守不住了,弟兄們死傷慘重,田將軍和安大哥正帶著他們向南撤!”
崔亮早趕上來聽得清楚,也被這驚天噩耗震得心中一顫,瞬間清醒。見裴琰還無反應,大聲喝道:“相爺,河西渠!”
裴琰被他這聲暴喝驚醒,厲喝一聲,撥轉馬頭,狂抽身下駿馬,向西南疾馳。
寧劍瑜控制住狂烈的心跳,旗令一揮,震天蹄聲,急奔西南,驚起道邊林間的烏鴉,黑沉沉飛滿天空,似烏雲般,籠罩在每一個長風騎將士的心頭。
雨勢漸歇,但殺戮更盛。
滕瑞眉頭微皺,看著眼前這場如修羅地獄般的血腥搏殺,心底深處,也閃過一絲不忍。
安澄身邊的長風騎只剩下了約千餘人,卻仍一個個悍暴狂虐,如從地獄中放出的惡魔,殺得桓軍也有些膽寒,縱是將他們步步逼退,卻也突不破他們抵死鑄就的防線。
宇文景倫正與安澄刀刀對決,安澄刀法不及他,體力也早透支,但憑著搏命的招數和不知哪來的韌勁與血性,讓宇文景倫拼盡全力也拿他不下。
滕瑞聽到馬蹄聲漸近,大喜轉頭:“易先生,河西府平定了?”
“是,高氏子弟倒也算有血性,巷戰打得頗艱難,不過總算平定了。”易寒望向前方,眉頭鎖起:“這個安澄,兇悍得很啊。”
“箭矢有沒有補充好?”
“帶過來了。高國舅府後院,正有批箭矢,解咱們燃眉之需。”易寒笑道。
滕瑞雙掌一合:“這就好。”他將令旗一揮,號角嗚咽而起。宇文景倫聽得清楚,一聲朗笑,“唰唰唰”三刀,逼得安澄退後兩步,宇文景倫飛身騰上駿馬,馳回王旗下。
號角再是悠揚數聲,桓軍如潮水般退下。安澄心知不妙,抬眼見桓軍陣前,黑壓壓箭兵向前,寒閃閃箭矢上弓,絕望與憤恨齊齊湧上,他回頭看了看南面半里處的河西渠,再望向東北面,愴然一笑:相爺,安澄不能再陪伴你了!
他忽然揚聲而嘯,嘯罷,怒喝道:“弟兄們,和他們拼了!”
上千長風騎齊聲應和,他們人人身帶重傷,但所有人均是一臉慨然赴死的神情,怒吼著,衝向桓軍。
宇文景倫看著這上千死士衝來,冷酷一笑,右手急速壓下。
裴琰狂抽身下驄馬,在向西南的路途上狂奔。他的背心,透出一層又一層汗,額頭青筋暴起,雙目漸轉血紅。紫色戰袍,急馳間被卷得似要隨風而去。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逐漸蔓延佔據他的心頭,他甚至沒有回頭去看大軍有沒有跟上,只是猛抽駿馬,任細雨淋溼自己的雙眉和鬢髮。
寧劍瑜緊跟在他身後,雙眸似被點燃,急馳間,他彷彿能聽到體內突突的血流聲,田策,安澄,你們能撐住嗎?
數騎當先,萬騎追隨,馳過山丘,馳過平地,馳向西南無邊無際的平野,馳向那象徵著最後一線生機的河西渠。
雨,終於停了。
裴琰與寧劍瑜當先馳上小山丘,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的河西渠。卻也看見了黑壓壓的數萬桓軍,看到了桓軍陣前,小山丘上,那上千名長風騎死士。
裴琰銳利的目光撕破箭雨,一下找到了那個陪伴了自己十八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