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煊過去之後,聽手下將事情細細的講了講。
幾條商船停靠在碼頭,身著粗布衣服的十多個漢子被按在地上,為首之人極不服氣:“我們是停靠的商船,往幾個藥鋪裡押送藥材,各位官爺憑什麼抓我們?我們往日也給幾位大人孝敬銀子——”
他話未說完,一個官兵在他嘴上狠狠踩了一腳:“住嘴!晉王爺在此,有你說話的份兒?”
腥鹹海風吹得劉煊身上的披風獵獵作響,一名手下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劉煊的跟前:“殿下,已經確認了,貨船裡除了正常藥材外,確實壓著數百斤的五石散。”
那邊胡英帶著本地的幾個官員走了過來。
胡英甚少這麼早就起來,他衣服穿戴倒是整齊,一把鬍子亂蓬蓬的完全沒梳,上來先給劉煊行了一禮。
他後頭還跟著幾個官員,這些官員都惴惴不安的樣子。
“殿下,臣即刻將這些人拉去審查,一定要查出他們這批貨物從何而來,與哪些人有勾結。”胡英上前道,“海邊風涼,傷了您貴體,您不如先回去歇著。”
劉煊淡淡的道:“查自然要查,不過,本王既然來了這邊,這件事情不能全權交給胡大人處理。”
胡英面色一緊。
劉煊往貨船裡走去,胡英給周圍所有人使了眼色,沒有讓他們跟上來,他單獨和劉煊走了進去。
小桶中油紙密封的黃色藥散被拆開,它偽裝得格外嚴實,如果不細查真猜不出桶裡裝的是這些東西。
劉煊手指沾了這麼一點,輕輕一搓,眸中閃過些許厭惡:“何叔平曰:‘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覺神明開朗’。然而數百年間死於其物之人成千上萬,這個方子因此失傳。這些年突然興起,且比從前易成癮數倍,無數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胡大人不會不知道朝廷正在封禁它吧?”
胡英惶恐不安:“臣知曉。”
劉煊冷笑:“既然知曉,你還助紂為虐?皇上讓你鎮守安北庇護一方百姓,你就是這樣辦差的?”
胡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臣為皇后兄長,五皇子的親舅舅,得天子信任才有如今的權勢,絕對不敢做出辜負聖上的事情來。”
劉煊盯著他看了許久。
如果沒有胡英的人從中協助,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抓住這些貨船。或者說,如果胡英是主謀,在他的地盤上想把這件事情查明白不可能這麼快。
劉煊知道胡英不是主謀,但他從前曉得這件事情,並從中貪了不少好處的事情倒是真的。
“侯爺起來吧,本王擔不起你下跪。”劉煊道,“侯爺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你看是讓本王嚴刑逼供一點一點的撬開他們的嘴巴,還是你先透露一點線索,讓本王有個準備,再查出他們的靠山?”
胡英並不是傻子。
他清楚劉煊知道自己從中獲利,卻想留著自己重用,不會這麼輕易把自己拉下水。
在用人方面,劉煊不論品性好壞,只看能不能給他辦成事。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胡英才敢把這個天大的人情給了劉煊。
“阮氏和邵氏,兩大家族在南方勢力深厚。”胡英道,“臣與六皇子素有交情,六皇子知曉此事,多次威脅臣給他通融,臣礙於強權不敢不從。”
劉煊臉色一沉。
堂堂皇子不考慮民生,居然敢當靠山從中謀私利。
“這件事情會嚴查。”劉煊寒聲道,“你先把你的人清理乾淨。”
胡英鬆了一口氣。
劉煊又看了他一眼:“六皇子與五皇子雖然親近,胡英,你和皇后不會沒看出他的野心吧?”
胡英有些心虛。
阮妃常年在胡皇后跟前討好,六皇子也常年跟在五皇子的身側一同戲耍,倆兄弟感情不錯。
胡皇后有沒有看出來另說,胡英是知道六皇子有這份野心和實力的。
但是,皇帝的兒子太多了,胡英不肯定五皇子能夠上位,他也不會把全部家當都押在五皇子一個人的身上。
能在六皇子這邊討點好,他肯定要討的。
胡英道:“此事臣會和皇后娘娘商議一二。”
劉煊突然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昨日本王翻閱史書,翻到睿帝七年間發生的事件,感慨萬千,突然就想到了侯爺。”
胡英面色僵了僵。
睿帝依靠母族勢力上位,母族權傾朝野,在齊朝翻手成雲覆手為雨,七年後太后去世,睿帝設計收了權力,貶了舅舅一家去嶺南,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