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初聲音柔弱,但卻字字砸在江老太太心窩上。
震驚之餘,心中也稍定。李幼初尚算懂事,沒借著御賜之物追究芸兒搶她釵,推她入水的事。還處處維護簡哥兒和侯府。
這府裡就江世簡一人在朝中,本就沒人扶持,難以立足,若是家中出點什麼醜聞,那侯府才真是塌了天了!
沒想到一個商戶養出的黃毛丫頭,這麼有遠見,這與她之前乖巧話少的樣子截然不同,看著還是柔弱不能自理,可說話語氣堅決,句句佔個理字,她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她一心想著等控制了李幼初,得了嫁妝,霸佔了李家家產,侯府便重新換個高門貴女當主母。
既然李幼初還算懂規矩,那家產一事,也可徐徐圖之,那藥暫時得停一停了。
想到這裡,老太太橫眉做出決斷,“侯府是斷斷容不得想踩在主子頭上的刁奴,初丫頭你說,你想怎麼罰她,母親替你撐腰!”
李幼初心中冷笑,她這個婆母還是那麼佛口蛇心,想借她的手收拾孫婆子,但凡她這麼做了,那趕走婆母身邊的老人,打發掉小姑子的奶孃,這不孝之名她就算背上了。
上輩子,她便背了一輩子不孝悍婦之名,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垂眸掩飾住翻湧的恨意,看來這火不夠大,還要加把柴。演戲嘛,那她也會。她作勢要扶孫婆子一把,卻不知扯到了哪裡,孫婆子身上噼裡啪啦掉出了一些金銀首飾。
丹青眼尖,高聲叫道:“呀,這不是我們夫人的首飾嗎,怎麼會在孫嬤嬤身上。”
福壽堂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老太太目瞪口呆,這簡直是啪啪打她的臉啊!
她一直自稱侯府清流,高貴,可她身邊的婆子竟去偷盜兒媳的財物,這傳出去她的老臉往哪兒放?侯府的名聲不就全毀了?
眼睛一轉,看到端坐在下首看戲的陳流芳。
心裡終於有了出氣口,伸手拿起茶杯砸向陳流芳,“流芳,你便是這樣管家的?你們陳家便是這樣教女兒的?”
“兒...兒媳也不知孫婆子是這樣的人。”
陳流芳心中叫苦,孫婆子明明是老太太的人,現在出了事,倒把氣撒在她頭上了。孫婆子的兒子好賭成性,也不是第一天偷雞摸狗,老太太不是不知道,怎麼今日便發作了,還朝她發這麼大脾氣。
都怪孫幼初這個賤人,不會是她想要管家之權,設計害她的吧。
等夫君回來,一定要讓夫君去老太太房裡給李幼初這個賤人上上眼藥。大哥現在沒在家,若還讓她奪了管家權,那她這個管家夫人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她辛苦管家兩年,又生下長孫,就算二房不如長房,這府裡也有大半她安插的人,豈能輸給李幼初這個賤人。
李幼初心中冷笑,孫婆子前世沒少磋磨她,也沒少偷拿她的財物。只是今日那些東西卻不是孫婆子偷拿的,是她讓水墨悄悄塞在孫婆子身上的。
她就知道若孫婆子只有對她不敬這一項罪名,老太太並不會嚴懲孫婆子,說不定還會藉著昨日落入湖中的事給她立威。
但孫婆子偷她東西,教壞姑娘,損毀侯府名聲,老太太便是為著侯府將來,也要權衡利弊,嚴懲孫婆子。
果然,老太太再也顧不得什麼主僕情深,自己的名聲都被這個刁奴敗壞了,為了不讓李幼初認為是她指使的,她只能狠心發落了這個刁奴,“打!打這個刁奴三十大板!發派到莊子上!若還不消停,別怪我狠心發賣了你!”
孫婆子面如土色,嘴裡直嚷著她沒偷東西,但她一向愛偷雞摸狗,沒人信她,直接被拖了下去。
很快,板子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響徹全府。
處置了孫婆子,昨日江芸兒推李幼初入湖的事,她不但不能責難李幼初,還必須得懲罰芸兒,給李幼初個交待,如此一來,江老太太更心有不甘。
這下,不但沒責罰到李幼初,還罰了孫婆子和女兒,這不是間接打她自己的臉嗎?
想到這,心裡越發生氣。可那支釵是御賜之物,李幼初沒把事情鬧大,便是保全了江芸兒和侯府的顏面。
這個啞巴虧,她又不得不吃。心裡想著,以後一定要讓李幼初連本帶利都吐出來。
想到此,江老太太這才緩和了面色,慈眉善目:“昨日你妹妹知道她使小性子做錯了事,難過的哭了一宿,後悔她太魯莽撞到了你!她年紀小,還不懂事,幼初不會怪她吧?你妹妹正要跟你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