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堵得慌,離閒月閣越近,越堵。
可他必須去,他問了母親,侯府公賬上,已經沒有餘銀了,他想要給齊憐容買宅子,就必須開口問李幼初要。
所以,今夜,他必須硬著頭皮去閒月閣。
忽然,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那人身穿一身素白衣裙,眉目盈盈,滿臉笑意,見到他,屈膝行了一禮。
“侯爺這是要去哪?”
江世簡一看這是母親身邊的鴛鴦,心裡又多了一分信任,便緩聲道,“去閒月閣。你呢?”
“奴婢心裡不痛快,在那邊的亭子裡,熱了一壺好酒,正準備去叫杜鵑陪我喝點。”鴛鴦聲音溫婉。
江世簡瞧著鴛鴦的樣子,覺得她有點像一個人,莫名的親切,竟鬼使神差道,“我心裡也不痛快,不如你陪我喝點吧。”
二人去了亭中,鴛鴦果然備下了酒菜。
在朦朧的月色下,與美同坐,即使不說話,也別是一番感受。
三杯酒下肚,江世簡的氣息便急促了起來。
“鴛鴦,你來看,這天上,怎麼有兩個月亮。”
鴛鴦瞧著他的樣子,湊到他身邊,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天上看,皎潔的月亮高高地掛在天上,就像侯爺與她,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地上泥。
鴛鴦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竟伸手撫摸上江世簡浮著潮紅的臉,“侯爺,你醉了,奴婢送你回閒月閣吧。”
她軟軟的氣息吹拂在江世簡的耳邊,他整個人無意識地靠近她,平日裡那樣清冷強大的人,露出被藥物侵蝕的一面,有些脆弱,但也讓鴛鴦心動。
鴛鴦一咬牙,扶著江世簡便往回走。
她一過來,夫人便念著她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單獨分了她一間房,同那些老嬤嬤一個待遇。
再加上,已入夜,下人們都睡了,這一路很順利地回了她房裡。
二人一躺在榻上,那張狹小的榻,便顯得擁擠起來。
玄色的衣袍,壓著素白的襦裙,鵝黃的簪花從髮間脫落。
外頭的夜風輕輕地吹過,飛鳥掠過窗前,明月高懸天邊。
夜還長,榻上——旖旎而香豔。
二人房中的動靜一起,就有婆子去回了李幼初,說是鴛鴦房裡熄燈了。
李幼初如冰海般深幽冷冽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水墨和丹青一直陪著李幼初,得知訊息,丹青還是有些氣憤,“姑娘,侯爺他怎會這般做派,這也太不拿姑娘當回事了!”
水墨性子直,沒有丹青那麼委婉,“原來也不過是個衣冠禽獸罷了!若不是姑娘做的那個夢,我們就都被這個偽君子給騙了!要早知道他如此人面獸心,老爺夫人定不會讓您遠嫁到這個虎狼窩。”
李幼初聽得好笑,指著水墨對丹青道,“瞧瞧你妹妹,自小沒白跟著我讀書習字,連罵人都罵得文雅!”
“好了,你們兩個,江世簡若不如此,如何自取滅亡?我如此安排,自有我的用意,明日便會見分曉。”
李幼初很快便放下了帷帳,一夜好夢。
第二日鴛鴦醒來,人還有些渾渾噩噩的,身子像是經過了三日大雨的青草,水潤溼軟,連骨頭都軟了。
瞥頭看見睡在一旁的侯爺,心下無比的滿足,越發感念起夫人的好來。
若是沒有夫人提拔,她哪能有機會伺候侯爺。
忽然,身旁的男人睜開了眼睛,嚇了鴛鴦一跳。
鴛鴦慌忙捂住眼睛,裝作害羞的樣子,“侯爺別看我,別看我,奴婢還沒梳洗,醜得很呢。”
江世簡一下子懵了,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他只記得似乎與鴛鴦共飲了些酒,怎麼會宿在這裡?
昨夜他不是要去閒月閣的嗎?
看著一旁跪坐在一旁的鴛鴦,她的頭髮只挽了一個髻,用一根素銀簪斜插住,現下又捂住小半張臉,這樣一看,竟和齊憐容有些像。
江世簡拉下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從上到下細細打量她,腦中也閃現出昨晚一些細碎的畫面。
月色下,美人半裸的肩頭如牛乳一樣白皙,一雙桃花眼瀲灩,看著他時崇敬多情,滿眼都是他。
他喜歡滿眼都是自己的女子。
忽地,他腦海中閃過齊憐容那雙清泠泠的眸子,也曾是這般望著自己,最終還是收回了手,吩咐道,“替我更衣吧,我去夫人那裡。”
鴛鴦心裡一喜,這便是認了昨晚的事。
閒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