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初這才悠悠地看向他,“清譽能救人性命嗎?若是皇位易主,奸佞當道,世道亂了,我要這清譽有何用?”
周長庚頗為頭痛,只得略略放緩語氣:“我知你一心想救你義母和聖上,我又何嘗不想,我也並非迂腐之人,咱們要怎樣都得把話說開了,你別賭著氣,氣壞了可怎麼辦?”
周長庚這樣慢慢哄她,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問題,李幼初的臉色不由地緩和了幾分,便不再與他置氣,“周小將軍早這般不就好了,你我本是過命的交情,你多次救過我性命,還幫著言蹊拜到了周先生門下,我心中是感激的。但現下真不是咱們論長短的時候,等此事了了,回來我定擺宴大謝你。我承認方才說話難聽,我先與你賠個不是。”
說著,便深深地對著周長庚福了一福。
“我也不併不知好歹之人,知道你為著我的名聲考慮,我那不是還有個丫頭嗎,你們勻一匹馬給我,我與丫頭騎一匹便是。”
“你們兩個姑娘,一是馬術不精,跟不上我們的速度,二是不安全。”
周長庚聽李幼初放緩了語調,說話又變得輕輕柔柔,心裡那份鬱結便解開了,但面上還是一副清冷樣子。
李幼初也摸不清他到底是帶她們去,還是不帶她們去,只耐著性子問道:“那你說怎麼辦才好?”
周長庚沒回話,看了一眼遠處的如花,沒想到,如花也在看著他,看上去有些呆愣,他也不知她盯著他看了多久。
二人對視之間,如花眸子裡的情緒變了幾變,眼中忽然閃爍著不知名的光彩。
她握著劍的手抖了抖,慌忙低頭,入眼之處是她方才斬殺的兩個人,激戰之間,有血濺到了她的衣衫下襬上。
如花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如花從對面的小坡上,一步步挪下來,等走到平地上,李幼初才發現她的左腿染了血,走路有些跛。
李幼初突然就急了,甩開臂膀便驚叫著去扶如花,“如花,你受傷了!”
她前後檢查如花身上的傷勢,哪知,如花輕輕推開她道:“姑娘,小傷,無甚大礙,只是不能帶您騎馬了,傷在大腿內側了。”
李幼初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如花頓時有些愧疚,不由大聲道:“周將軍,煩請您帶我們姑娘一程。”
這下週長庚沒急著出聲。
流風在後面看著,也看出些門道,知道自家主子對這李家姑娘頗為不同,便主動牽了周長庚的馬,上前打哈哈道:“如花姑娘受傷了,不能控馬,不如我來幫帶,這樣咱們也不耽誤行程是吧?主子?”
說完便把韁繩塞到周長庚手裡,周長庚接過,悄悄看向李幼初,“你彆著急了,要是調整好了情緒,我們這便上路吧?”
他一貫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卻不知怎的,在李幼初面前,就是想照顧她的情緒,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李幼初眸子一亮,重重地點了點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般,保證道:“辛苦周將軍了,我,我保證不添亂的。”
周長庚勾唇一笑,“我們去處和目的都相同,不過是互幫互助,何來添亂一說。”
流風見到這一幕,竟窩著嘴,憋著笑,走到清風面前,清咳兩聲,抹了兩把臉,等臉上的笑容沒了,板著臉,學著周長庚的樣子,裝酷道:“我們這便上路吧?”
說完了,又轉個方向,揉揉臉,捏起拳,輕輕捶了清風胸口一下,學著李幼初軟著聲音道:“我保證不添亂的。”
流風一人分飾兩角,逗得清風也窩著嘴憋笑。
一旁的如花有些不樂意了,提醒道:“你倆過分了啊,我們姑娘才不是這樣。”
流風一聽就急了,自證道:“我們主子更不這樣,他平時哪有這般耐性,凡事都要詢問,他向來說一不二,一言不和便是鐵律處置。我們何曾見過他對李姑娘之外的人,這般好聲氣的說話。”
清風也點頭幫腔,“真是這樣,流風沒騙你,我們主子自小在兵營里長大,接觸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兵魯子,他又年輕,只靠軍功是震不住底下那些粗野的兵蠻子的,他只能冷著臉,藏起情緒,對誰都鐵面無私。我已經多少年,沒見過他這般情緒外露了。”
如花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她沒有說話,只摸了摸一頭黑亮的秀髮。
前面,周長庚道了聲得罪了,便將李幼初抱上馬背,然後自己動作利落地上得馬來。
一路上,他對李幼初頗為呵護,為了她的名聲,將一個薄斗篷,將她嚴嚴實實地罩住,一路飛奔起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