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就道:“那緣故我倒是猜到了幾分,只是不知對與不對,不如我說出來一起參詳參詳?”里正與趙八都催他快說。杜安接著道:“這也是原來主人家裡開著買賣,再加上我也給平哥兒當過伴讀,要不再也猜不出的。這學經紀買賣的本事,不是隨便找人能學的:正經的讀書人,讀的都是聖人之言,治國之論,這商賈之事是半點不肯沾地,否則必然被人恥笑。”趙八想起年前杜仲平要去賣對聯,還被杜安狠狠說了一頓,在和著剛才杜安說的,還真是這麼回事。他點點頭,確實如此。杜安接著道:“要說真正精通這些事的,都是那些積年的老賬房,只是那是人家吃飯的本事,輕易不教給人的,多是爺傳子,子傳孫,一代代傳下來的。當然,也有那有本事的,自己讀那九章算經等書,自己悟出來的。不管是那一種,王全大哥去求,恐怕都不容易。我想著,他不會是被人拒了,才不好意思說吧?” 杜安話音一落,里正與趙八互相對視了一眼:這確實像是王全會做出來的事。大事上王全是不大可能瞞著的,要不以後兄弟恐怕也就沒得做了,但是像這種被人拒絕,或者更糟一點兒,被人趕出來的事,恐怕他是不會當著那麼多兄弟的面直接說出來的。兩人心裡都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故意欺瞞就好,至於因為面子問題沒把事情說出來,咳咳,大家還是能理解的。里正看向杜仲平,杜仲平也是個讀書人,聽剛才杜安的說法,是不大可能教自己這些弟兄了,只是心裡還是想著能有點希望。杜仲平見里正看過來,放下手裡的茶杯,坐直了身體,對著里正與趙八一點頭:“兩位兄長有事託我幫忙,若我能做的,不用二位兄長多言,自然竭盡全力辦好了才不負二位兄長待我一家的情分。只是這次的事,一則,我從小讀的就是聖人之言,四書五經,這數算之術並不精通,雖然家裡而有些買賣,但大都是託了經年的掌櫃們經營,自己卻並未伸過一手,故此經營上的事實在也是不知;二則,我已有了功名在身,若是在鄉間教些蒙童,廣傳聖人之言,也算得當,但若是專門教些商賈之事,怕是不妥。若是被學官知道了,輕則被訓斥一番,碰到清高些的學官,就是被奪了功名也不是不可能的。”里正聽了這話,雖然對杜仲平不能教王全等人有些失望,但是卻從杜仲平話裡聽出點別的意思來:“杜秀才是說,要是教小孩兒念念書認認字的,就沒大礙?”杜仲平有點疑惑,重點不在這啊,但還是答道:“對啊,倒是沒有不讓秀才開私塾的。且有些秀才家裡窮困,多有坐塾教書以維持生計的。”杜仲平有種錯覺,怎麼送里正走的時候里正竟沒有表現出失望呢?總覺得好像他從自己這裡得到了什麼肯定的答覆了一樣,真是奇了怪了。搖搖頭,趕緊回屋裡去,外頭好冷。杜安送里正走的遠點,看四周沒人,對里正道:“不妨讓王大哥花點功夫去找找那些做買賣的掌櫃的試試,興許能有點收穫。”里正向他道過謝,自己回家去。恩,得趕緊給王全帶個信兒,讓他趕緊的找那些掌櫃的試試。那杜秀才說了一大堆,他倒是聽出來了,原來那正經的讀書人倒不會算賬。王全是找錯人了。晚上沒人的時候,杜安問杜仲平:“怎麼說你不會算賬?你不是嘟囔嘟囔的算的比我打算盤還快嗎?”杜仲平白了他一眼,並不答話。上輩子上學,哪個學生沒學過點什麼奧數、心算之類的?只是這輩子凡是算賬都用算盤,自己的手指頭不分岔,怎麼也扒拉不明白。難道自己還能教這些人速算,可饒了他吧。這次的事並沒給杜家帶來什麼影響。趙八隻是惋惜了一下就對杜仲平表示了理解,畢竟杜仲平說的都有道理。而且,杜家和王全他們可沒什麼交情,犯不著下死力的幫他們,估計要不是看自己與里正面子上,王全直接上門去說,就得被趕出來。他可是知道,讀書人可是要面子的緊,畢竟不是什麼體面的事。只是,方勝什麼時候能給他點好臉色啊?破五包餃子的時候,方勝狠狠瞪了趙八一眼,轉頭幫著杜安剁餃子餡,竟像把那餃子餡當成了仇人一般,咬牙切齒的,把杜安嚇得離他老遠。該死的趙八,不想想自己為什麼生氣,只會使出死皮賴臉的纏人大法,呸,別想自己輕易原諒他。接下來幾天,杜家三口像看戲似的,天天看著趙八圍著方勝轉,方勝則冷著一張臉,好像沒看到趙八似的,直當他不存在。直到初九,這天又是立春,兩人又和好了。只是聽得謹兒叫勝叔教被蟲子咬了,方勝則把領口捂得死緊,死不肯讓杜仲平幫他上點藥什麼的??????話說立春是一定要吃春餅的,趙八揉了好大一團面,留著烙餅。他就好這一口,只是春餅費面還費油,平時難得做一回。杜安把面揪成一小團一小團的,兩個麵糰之間抹上豆油,然後按成餅狀,都弄好了之後,才拿了個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