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閒還來不及反應，脖子已被那十七王爺修長卻狠厲的五指狠狠勒住。十七王爺每進一步，便將地上的花碾得破碎。君閒沒多久就已滿面通紅，渾身軟了下去，連話也說不出來。等他以為自己要窒息的時候，十七王爺突然鬆開手，微笑道，&ldo;真能忍啊，不過那老怪物教給你的東西早就教過給我了，哪裡瞞得過我，師弟。&rdo;君閒倚在欄邊大口喘著氣，完全沒有料到他這幾近癲狂的行徑，若不是他慌亂中反扣住對方的脈門，對方真的會殺了自己。等等，師弟？那老怪物收的都是什麼徒弟啊，先是一個三歲能鳧水四歲能駛船的海上霸主，跟著是這個尊貴得不得了的探花王爺，再加上自己那個天生武痴的弟弟，如果死皮賴臉湊上去的也算上的話，還要加上自己這個……兩世為人的武侯世子……君閒不說話，十七王爺也陪著他沉默，半天才笑問：&ldo;師弟，你不應該報上你的名字嗎？&rdo;君閒沉眉，知道等下回到席上也會遇上這人，現在不理不睬，難堪的只會是自己。他衡量再三，只能應道：&ldo;君閒，朱君閒。&rdo;那人笑容一斂，仔仔細細地凝著他：&ldo;君閒？七歲始能言的武侯世子？傳言武侯一生無爭無求，生出的兩個兒子卻都是痴兒，原本我還挺替他高興的，沒想到你們都是老怪物的徒弟啊！怎麼這等貪生怕死之人，能生出我的兩個師弟呢？&rdo;金冠微低，湊近君閒的臉，又復笑了起來，在等著他發怒，卻久久沒有看到期待的反應。十七挑起他的下巴，冷冷地看入他眼裡。君閒斂起心緒，平靜地回道：&ldo;王爺當著君閒的面辱罵家父，恐怕有違君子之道。&rdo;十七王爺凝著那眼底宛如沉璧，靜澈寂寥，不由得一怔，&ldo;君子之道與我何干，有人曾跟我說過，我這種看似清心寡慾的人若不成仙，鐵定會成魔；當初我還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焉定，等他死後我才知道，他果然一語成讖，他卻永遠都不知道他居然成了那個因。&rdo;頓了頓，他微笑：&ldo;師弟，你猜到他是誰了嗎？就是你爹跟當今太子都默契地在最後一晚將他拒之門外的那個傻瓜啊！他還傻傻地以為能救自己的師父，沒想到每個人都翻臉翻得那麼快，第二天連他自己也搭進去了，&rdo;十七彎腰抱起高及他腰間的君閒，抱著他往瓊華殿走去，低低地笑出聲：&ldo;三姨倒是極好的，若不是看在她的面上，真想就這樣把你爹，還有我那尊貴的皇侄兒，都送到他身邊去。&rdo;他的母妃與施夫人、武侯府人都是金蘭之交，雖然她早隨著先王殉葬了，這份交情也淡了，他喊起三姨來仍有些懷念，只不過話中的陰狠沉卻是絲毫不減。看到他眼底的痴狂，君閒越發心驚。這樣面露溫柔卻說著狠心的話，哪裡還像當初那個雲淡風清的十七王爺。照理說，棄封地走遍大江南北的十七王爺，應該是圓圓胖胖的梁王叔多幾分灑脫才是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啊……因？魔？那麼遙遠的事情，為什麼還有人記得……君閒滿心茫然，十七王爺今日卻格外開懷，低頭吻過他頸上泛紅的掐痕，彷彿十分疼惜：&ldo;你爹給你取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呢，是要你像他一樣做個膽小如鼠，什麼事都不敢幹的閒散侯爺嗎？&rdo;他句句是刺，君閒卻敢怒不敢言。臨帝只餘下這麼一個兄弟，因為相差二十餘歲，對他的荒唐是寬容至極。若是一個對王室不敬的罪名加身，恐怕君閒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君閒強忍著心中的怒意，答道：&ldo;保君子之心，閒雲之意，享百年之福。&rdo;十七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在大笑出聲，&ldo;這願望倒是好的，可我偏不想讓它成真怎麼辦？&rdo;&ldo;父債子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rdo;&ldo;那麼，師弟你千萬別讓我失望，說不定下次我回京之日，就是你們願景成灰之時。&rdo;莫名其妙地說完，十七將君閒放在瓊華殿外，拂落紫袍上的柳絮，轉身入內。夜風拂開十七額前的劉海，鳳眸寧定淡漠，彷彿方才的痴狂與他無關，他還是當年那個定居雲水嶺，滿衣雲氣，宛如謫仙的十七王爺，那個十七王爺最愛的便是在雲水嶺煮茶聽經，焚香會友。當初那個從小鋒芒畢露的施將軍幼子老愛帶上一壺竹葉青喝得盡興，嘲笑他：&ldo;你這種人啊，若不是成仙，就是成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