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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呆。週週笑起來,無聲無息,露出潔白的貝齒,她的美麗總是越看越讓人移不開眼:&ldo;生命太長了,又太短暫。&rdo;胃癌,大家都知道,卻好像很遙遠的疾病,選擇了她,我用了好大力氣才接受這個事實,突然間感到自己不僅僅是要失去一個朋友那樣單純,週週說她不想慢慢地死去,不想被選擇的死去,可是,原來,再多活一天,多一秒,都這麼讓人留戀,她不豁達灑脫,她想要二十歲,三十歲,想要未來。可是在我眼裡,她是那麼安靜,像從前一樣寵辱不驚,安靜的看書,安靜得畫畫,從來也不哭鬧,而我,在她的病床前從冬天坐到夏天的我,卻萬分手足無措,看她痛苦的時候越來越多,清醒的時候越來越來少,沒有任何辦法,像個傻子似的把眼淚嚥下去,笑不出來。&ldo;亭亭:你好嗎?我知道你一定不好,你越來越瘦了,不再像從前那樣開心了,多麼不想把死亡帶給你,讓你知道它殘忍而輕浮的模樣,可是,也許它比我強大,我是如此的沒有辦法。其實,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那是我回北京的原因,拿著診斷書,和爸媽大吵一架,坐著火車,來到你身邊,我並不想見你,但我怕我見不到你,我怕你想起我,又怕你忘記我,我怯弱的可笑,如果你曾對一個人懷有過深沉的感情,應該知道,是因為,愛。那個我愛的無能為力的人,是你。不要怕,這並不骯髒,也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如果你覺得我是個變態,現在就把信扔掉,沒有人會知道,我曾經不想告訴別人,也不想告訴你,但它太沉重了,我不能帶走它。你長大了,沒有了小時候那圓圓的臉蛋,沒變的是漂亮的鳳眼,總是那麼流光溢彩,是的,好美麗,當我迫不及待的在學校的走廊裡見到你時,震驚的口不能言,如果不是帶著墨鏡,那想看而不敢看的眼神一定會被你發現,你像個天然的夜明珠,即使太陽也遮不住那華麗冷淡的光芒,而你自己,很顯然,還沒意識到這種美麗,因此它更顯得自然而然,無法比擬。好像懂得了世事的那天,我就知道自己對你懷有的那永遠見不得光感情,我害怕過,自虐過,甚至離你而去,但是,我忘不掉你,改變不了自己,於是,我拼命的想長高,我從來不穿裙子,我會抽菸,在酒吧沒人喝的過我,我喜歡帶墨鏡,剪短頭髮,穿中性的襯衫,我學過跆拳道,我玩過搖滾,可是,那麼不湊巧,我不是一個男人,你如此乖巧,永遠不會愛上我,我只能偷窺,像個神經病在空曠的房間裡想起你,一天不動一個地方。所以,當我知道自己會死掉的那天,輕鬆得無以復加,在你愛上別人之前,我就會離去,喝下孟婆湯,忘記你,去找一種正常的人生,可是,你卻在這種時候,和我說,你愛上了一個男人,他叫陳染,你這麼純潔,可是,比誰都殘忍。我見過他,在一個不常去的酒吧,他在臺上唱歌,他很優雅,優雅的讓我嫉妒,我不受控制的衝上臺,搶過話筒,唱起他唱的哪一首歌,情歌我永遠唱的比他動聽,他那麼年輕,不會像我這樣愛過人,ygirl,ygirl,wheredidyoleepstnight?他看著我笑起來,眼睛裡全是濫情的溫柔,親愛的,他不配你愛他,他比不上我千分之一,只不過,他是一個男人而已。我這樣說,顯得我多麼可笑,嫉妒的悲哀,又或許,在我的記憶裡,他有另一種樣子,優雅的,冷冰冰的,疏離的,他和我搭話,卻在我提起你時,眼睛聚焦起來,他說他在九江認識你,你是他見過的最可愛的人,我請他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他醉了,他還是這麼說,親愛的,我也記不清這是不是真實的,我只記得,在他倒在沙發上時,我掐住了他的脖子,用了我最大的力氣,要不是被人拉住,我真的會掐死你愛的人。九江,於是我約你去九江,真高興你也肯和我去,並且笨拙的裝出從來沒見過的樣子,讓我快樂,我想抹掉你對他的記憶,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是,你和小孩子一樣,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懷念,你的耳機裡響的一定是他喜歡的音樂,因為你的眼神是那麼憂傷,都沒發現我病發時蒼白的臉,我曾在一個夜裡醒來,走到你的床邊,你還和小時候一樣,走到哪裡都帶著馮時送給你的你特別喜歡的毛絨兔子,睡覺時緊緊的抱著,藉著月光,我撫摸了你的臉,你的嘴唇,像一個情人那樣親吻你,你是那麼柔軟甜美,可是,他是不是也這樣對待過你呢,在你清醒的時候,看到你羞紅的臉,而不像我,只能迎接你因害怕而驚恐的樣子,那一刻,我的胃疼得無以復加,它一定在流血,鮮紅鮮紅的血,因為我真的很疼,疼得淚流滿面,倒在床前,卻不發出一點聲音,蜷縮的可笑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