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陳染。&rdo;他抬頭。&ldo;你過來。&rdo;受不了他身邊那些人,不管是藝術家還是流氓。&ldo;怎麼了你,不老實在家待著。&rdo;我拉住他的衣袖,聲音特別小:&ldo;好像…懷孕了。&rdo;細瘦優美的眼睛眨了眨:&ldo;沒搞錯?&rdo;&ldo;這些天身體都不舒服,總噁心,那個…兩個月沒來了。&rdo;陳染還是一貫的平和勁兒:&ldo;我陪你去醫院檢查。&rdo;消毒水味讓我更加緊張,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手和手暗自用力的握在一起,才能保持鎮定。&ldo;陳染,要是真的,怎麼辦?&rdo;&ldo;你不想要,打掉,想要,生下來,我養。&rdo;我嗤笑一聲,這句話說的真好,真好,一個不靠譜的爸爸,一個憂鬱的媽媽,哪個孩子能這麼幸福,呵呵,全在我想要不想要。護士小姐叫了號,我一下子站起來,走過那麼短的距離,卻是每一步都邁的異常艱難,有時候我覺得,不管他在不在身邊,好像總是我一個人在獨自面對生活,按理說,愛情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吧,相守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吧,難道我們這就算是,在一起?還好,醫生說是長期疲勞,營養不良,經期紊亂,安慰了幾句,讓我回去好好對待自己,我鬆了口氣,默默點頭。那個下午讓人倍感憔悴,拎著剛開的藥在醫院的花園裡逛到天黑,陳染一直想讓我開口,一會兒說還真以為自己要當爸爸了,一會又說我要是失望不如生一個算了,我很奇怪他怎麼就沒像我這樣過,永遠不溫不火讓人根本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最後我跟他講,陳染,我大概是更年期提前了。如果你以為我要的是他在我身邊,只有我一個,那就錯大了,你所以為的是五六年前那個早就死在上海的少女的願望。一路走來我對愛和陳染形成了很嚴肅的態度,我希望我們能溝通,能彼此瞭解心照不宣,從不向對方撒謊,都有要做的事情總是共同奮鬥,有一個幸福的現在和存在希望的未來,如果我是愛他的,那這愛一定有愛的意義,飛蛾撲火只顧眼前的事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已經沒有吸引力了。但很顯然,他不這麼想,一點也不,他甚至會嘲笑這些想法,我們都在蛻變與過度,沒有誰已經找到自己的人生‐‐這完全可以理解,我願意默默地陪著他走向成熟,但一個男人的擔當和責任,根本就不是成熟以後才懂的東西。&ldo;亭亭,回北京吧。&rdo;我正在煮咖哩飯,聞言手停了一下:&ldo;不回。&rdo;他走到廚房門口,靠在門邊,默默的注視著我。&ldo;回去幹嘛?&rdo;&ldo;看看爸媽,在家待一陣子。&rdo;&ldo;那你回吧,重慶挺好。&rdo;陳染恩了一聲,又走回去,我煮好端著盤子出來,抬頭問他:&ldo;什麼時候回去?&rdo;&ldo;過兩天吧。&rdo;眼睛盯著電腦螢幕,隨口一接。&ldo;什麼時候回來?&rdo;&ldo;沒準,也許不回來了。&rdo;&ldo;哦。&rdo;我把盤子放到他旁邊,吃了口自己那份,一會又寫起劇本。&ldo;有什麼好寫的。&rdo;動聽的聲音半笑不笑,打斷了我剛冒出頭的思緒,回神發現陳染正看著我。我低頭寫了半行,接下話茬:&ldo;你是不是特煩我?&rdo;&ldo;沒有。&rdo;&ldo;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隨你便,做你的大人物去吧。&rdo;&ldo;我看你是真更年期,神經。&rdo;他又把目光放回筆記本。也許是夏天很熱,我突然來了脾氣:&ldo;我就他媽神經病,沒你那麼偉大,你以為你很能耐,那你走,馬上就走,你不煩我我還煩你了呢,成天就知道做你的白日夢,傻逼!&rdo;陳染沒理我,我抑鬱的不行,自己倒在床上生悶氣,天都黑了,他大約是看我躺了半天還不動換,又走過來坐在床邊心平氣和的勸我,襯托之下我真產生了自己瘋掉了這種錯覺,哭的淚流滿面躲開他的手,嘴裡嘟嘟囔囔的罵他:&ldo;你太自私了,根本不管我是怎麼想的,這麼多年了,我都成什麼樣子了…&rdo;也許陳染不接話我哭過也就過去了,可是該著他千載難逢有了回脾氣。&ldo;你是因為我消沉的,還是因為那個同性戀?&rdo;我噌的坐起來:&ldo;誰讓您亂翻我東西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