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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perboreer與他的退場不同,大學,我是黯然離去的。我以為我是那個離他最近的人,其實不是。我以為我是那個他無論如何都願意留在身邊的人,其實也不是。&ldo;有錢麼?陳染出事了。&rdo;半夜,我的手機亮起,是陳染的號碼,完全沒想可能是開玩笑,我慌張的便打了過去,是個不太熟悉的聲音。陳染真的出事了。打車到醫院,跑了一身的汗繳費,耳鳴的厲害,我想我的臉一定是慘白慘白的。他和小伍不知道為什麼爭吵,最後以陳染被推下陽臺告終,我不想知道為什麼,從來也沒問過他們的事情,不管是另一個週週,是梵高和塞尚,還是兩個混蛋,都與我無關,我只愛陳染,卻始終無法熱愛他的世界,很狹隘,但很真誠。手術室外的地板上還殘留著血跡,我站在那,喘的胸口直痛,甚至暈眩,他們說流了好多好多血,我非常害怕,誰都沒權利奪走他的生命,誰都沒有。&ldo;喝口水吧。&rdo;一個女孩把瓶子放到我手裡,我一下子揚開了,她男朋友罵了聲,又被旁邊的人拉住。我就那麼站在過道中間,地上的水跡越擴越大,然後開始慢慢乾涸。你們知道他有多珍貴嗎?即使在場的所有人都比我瞭解他,卻不會有任何一個能像我一樣懂得這個問題,他是我生命裡最璀璨,最迷人,最深刻的眷戀,然而此刻,我卻要可能失去這種眷戀,因為一個弱智‐‐從我認識伍思賢的那天起,就不喜歡他,現在,已經變成了深深的痛恨,他看不起我,討厭我,排斥我,都沒有關係,但是,他竟然傷害陳染,還有什麼資格去蔑視,厭惡,排斥?現在呢,像個窩囊廢一樣癱在椅子上就沒事了?如果陳染…我不敢想,不敢做心理準備,我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失去了,我真的要垮掉了。天濛濛的時候,手術間的門被推開,醫生出來,他們都圍上去,然後是陳染的病床,小伍想撲過去看,我突然就來了力氣,一把把他推的撞倒牆壁,像看世界上最下賤的東西一樣看了他一眼,就那麼一眼,讓自己意識到,開始恨,竟也是因為他。整整五天,我一直呆在陳染的病床前,不讓任何人靠近,醫生也趕不走,一拉我我就像個瘋子一樣發脾氣。輸液管裡,有時是殷紅的血,有時是透明的藥液,我也給他輸過血,我們的血型是一樣的,這曾經真的讓我想過也許會有這麼一天。記得陳染眼睛緩緩睜開的瞬間,我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我不會像他一樣做起與人親暱的動作來得心應手,只是傻傻的看著他笑。&ldo;亭亭,去休息吧,看你的樣子比我還虛弱,不要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rdo;他病怏怏的靠在床上和我說話。我搖搖頭,慢慢的削著蘋果。陽光靜靜的灑進屋子,很溫暖,但這溫暖很快就被房門開啟的聲音打破,回頭看到小伍,很神經質的站起來:&ldo;滾出去!&rdo;他沒理我,還是往裡走,我無意識的想推他出去,忘記手裡還拿著水果刀,一下子劃破了他的肩膀。&ldo;你有病是不是啊?你丫算什麼東西,管東管西的,給你臉了吧?&rdo;他也火了。&ldo;算什麼東西用不著你管,你個殺人犯!&rdo;我氣的發抖:&ldo;你不許過來,你再走一步試試!&rdo;我又抬起手。&ldo;神經病!你捅我一下,老子讓你捅,捅啊!&rdo;要不是陳染說話,我想我真的就要犯罪了,可是,我卻比傷了人還要難過。&ldo;亭亭,別鬧了,你回學校吧。&rdo;依舊溫柔的聲音,我不敢置信的回頭看看他,他的臉色那麼平靜。噹一聲,刀掉到地上,我愣愣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去的。透過醫院大門的玻璃,我看到了一個邋遢,髒亂,瘋子一樣的女人,很憔悴,很衰老,可是,我才二十三歲。一直以來,都感覺自己很卑微,可是今天頭一回被傷了自尊,他還是他,活的怡然自若,我呢?沒來由的折磨自己,像個跳樑小醜一樣被別人討厭。那個活潑單純的亭亭哪裡去了,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會哭會笑的我哪裡去了?目光避開自己那張木然的臉,低頭看見一星期前急急忙忙傳出來的塑膠拖鞋,突然覺得自己好醜,好傻。大白痴。輕笑了一下,那是我留給上海最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