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過了半分鐘,倒是能看到密佈的雲,黑雲和灰雲之間露出的那半絲綠暈,更顯得萬物暗淡。梅因突然間幻出權杖,一個銀色的燦爛的結界出現,和剛才保護我的一樣,只是龐大很多,似乎以光速擴大出去,他的長髮被氣流衝的凌亂舞動,飄飄似仙。幾乎是同時,驚爆的雷從雲底瀉出,打在結界上銀光碎的到處都是。只有一個人,默然看著一切發生。最後,淡淡的瞅了瞅我,挾持著本少爺瞬移了。推開畫室的門,夏爾幾乎是摔進去的,我知道他身體差,卻不知道差到這個地步。按理說隨心所欲的瞬移才耗費魔力,像他這樣把契約安在家裡的,即便是回到八獄,也應該像拿鑰匙開門一樣容易,可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已經把他累得面如死灰。他喘息著坐到地上,好半天才恢復力氣,摸了摸我,恢復原型。原來夏爾也會變形的密術,對於他們幾個的過去,我莫名其妙的無比好奇。&ldo;你……還好吧。&rdo;我索性盤腿坐在原地,摘下了運動帽。&ldo;好個屁。&rdo;他皺著眉頭,平整呼吸。雖然態度不好,可是我對他長期不見光的蒼白和藥物折磨的病體毫無招架之力,同樣是男人,他就有那種讓人心疼的氣質,不像梅因耀眼的讓你窒息。&ldo;我要死了。&rdo;夏爾從身邊的桌子上夠了一根菸,魔法點燃,深吸了兩口,吐出氤氳的煙氣。陰柔的臉在朦朧中很安靜,也很疲憊。畫室空蕩蕩的,牆角的留聲機突然自己響了起來。動人的旋律,是流螢那首《仲夏前夜》,音符在空蕩的半空中水一樣流淌,雖然只有一小段,反反覆覆的重奏,依舊動人心神。&ldo;還剩下的俗逼習慣,就是喜歡這曲子。&rdo;夏爾扭頭凝視著某幅畫,或者牆壁。&ldo;美麗的東西,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喜歡。&rdo;我束手無策的坐在他對面,空曠的畫室,暮光拉著我們細長的影子,外面,是極近地獄底層壓迫神經的黑暗。&ldo;是說你麼?&rdo;他突然調笑。最恨別人說起這幅過於中性化的長相,聞言我頓時臉色一僵。夏爾像是沒察覺,自說自話:&ldo;今天出去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沒想到正巧看到凌西格鬥,格鬥……我年輕時也喜歡,還偷跑到魔域來參觀,嗯,喜歡這個東西很奇妙……你說本性和執念究竟哪個才能決定我們的命運?&rdo;我一愣。&ldo;你苯。&rdo;他挑挑眉毛說道。…………藝術家思維都這麼不著四六嗎?&ldo;以前,我是奴隸。媽媽拜託了很多人,才把我送到宮裡去……當侍女。我長這張臉,化了妝穿上裙子很難被發現,因為沒什麼勢力,就分到了最難乾的活,服侍梅因殿下。&rdo;&ldo;那有什麼難幹?&rdo;我隨口回答,沒想到這麼特別的夏爾,竟然是個奴隸。夏爾又笑,沒回答,接著講吓去:&ldo;第一次見梅因,我也被他的外表迷惑住了,和節慶時遠遠看去不同,面對面,他總是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睛,梅因那時瞥了我一眼,便說:男人也可以當侍女啊,還是想給我暖床?我當時嚇壞了,生怕他把我趕出去,就裝的唯唯諾諾,那晚,梅因要了我,其實我不喜歡男人,可我拒絕不了他,他是我第一個男人。&rdo;聽了這些我說不出自己到底什麼感覺,真的從來沒想過他們倆個還有這層關係,像梅因那樣從裡到外都性感的傢伙是不可能衛道的,可是很奇怪,我沒有見過他任何一個床伴,除了夏爾,梅因最好的朋友丹雅的情人夏爾。&ldo;我對他不算什麼,他只是給我了很多錢,後來,梅因打牌把我輸給丹雅……&rdo;夏爾頓了頓,看著我:&ldo;丹雅是個好人,而梅因不是。&rdo;不熟悉梅因的任何一個朋友,但我知道,能教育出凌西的大法師,一定不會太差。夏爾淡淡的笑起來,而後絮絮的講丹雅,都是一些特別小的事情,卻讓我聽的心酸,因為它們充滿了回憶的味道,就好像我身臨其境,那些被描述出來的種種畫面徘徊在心頭久久不散。&ldo;直到學了美術,我才有我的人生。小小的幸福,和為了一件事情瘋狂的追逐,感覺是截然不同的,為了美術,我吃藥,吸毒,失去了正常的生活,失去了丹雅,失去了基本的自由,可我得到了更大的自由……真正想做,並且做了的那種自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