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想不明白，為何辛辛苦苦教養了十多年的孩子，竟然脆弱的連一場考試都無法承受。記憶中的雲思，明明就很溫和、很能忍耐，乖巧可愛，聽話極了。高考分數出來以後，幾乎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糟糕，蔣雲思不僅沒有平時的中等水平，甚至每科都沒達到及格分，就算想勉勉強強讀個三本或大專，也沒多少挑選的餘地。多少年瞭望子成龍的呂澄哭了，深夜裡在臥室和老公難受的哭訴，都不敢太大聲。偷偷聽見的蔣雲思更是心如刀絞，放佛自己已經到了人生中最難捱的時刻，沒有希望，沒有幸福，也沒什麼明天。有時候他躺在床上悲哀的想，是不是就這樣死了還比較舒服。崩潰的一切，直熬到楊翰跑來青島，才有了起色。這段日子呂澄老了很多，推開臥室的門輕聲道：&ldo;雲思，朋友來看你了，你出去走走，都要憋壞了吧？&rdo;蔣雲思正趴在寫字檯上垂眸畫著畫，反應遲鈍的側頭看了看，見楊翰在門口笑對他，個子又似長高了一些。呂澄已經拿孩子沒有辦法了，輕聲道：&ldo;楊翰進去坐，阿姨給你們洗水果去。&rdo;楊翰等她到廚房忙去，才關門進屋，拉過椅子坐到蔣雲思旁邊，很認真的瞅著他。蔣雲思不安的問：&ldo;幹嗎？&rdo;&ldo;瞧這可憐樣兒，至於麼？&rdo;楊翰忽然捏了下他的下巴，然後說：&ldo;要不是聯絡上你媽，你還不跟我說了是嗎？&rdo;蔣雲思低下頭：&ldo;沒什麼好說的。&rdo;楊翰轉而摸了摸他更白皙的臉，正要講話，門忽然開了，於是立刻收手。&ldo;來，吃葡萄，要喝什麼飲料……&rdo;呂澄並未發現異狀。&ldo;阿姨您別忙了，這樣，我帶小蔣出去吃頓飯，開導開導他，您放心，回來準什麼事都沒了。&rdo;楊翰幫她接過水果盤子，笑著說。&ldo;去吧，雲思，人家大老遠來看你了，別這麼不懂事。&rdo;呂澄瞪了眼並不打算動彈的兒子。蔣雲思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出過家門了，見這樣僵持著也太尷尬，半晌之後終於點點頭，拿起錢包沉默的往外走去。楊翰追在後面，還回頭保證：&ldo;我照顧他，阿姨甭擔心。&rdo;天已經黑了，空氣裡依然還透著夏天的炎熱。兩個人也沒挑揀，找了個大排檔，就在夜風中吃了起來。楊翰拿啤酒給彼此倒上，說道：&ldo;不就是高考沒考好麼，我跟你說，這根本就不叫個事，你要想上大學，大不了我幫你找人去，我這就回北京給你辦了你信不信，你要懶得再念，乾點什麼不行啊，我說了，有我呢，至於哭成林黛玉麼你？&rdo;蔣雲思又有點想流眼淚，這兩次見楊翰，他都感覺像是寒久之人遇到絲絲溫暖，又委屈又放鬆，便忍不住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ldo;你不要罵我，我……我去北京考試之前，跟辰松告白了。&rdo;這話讓一直情緒不錯的楊翰僵住了表情，他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語氣卻平靜：&ldo;哦，他怎麼說？&rdo;&ldo;他說……讓我省省吧，就走了。&rdo;蔣雲思說完，便咬住已經沒有血色的嘴唇，等著被教訓。可楊翰卻只是問：&ldo;那你明白你這樣沒結果了嗎？&rdo;蔣雲思點頭：&ldo;可是明白了，也不是就不難受了……&rdo;楊翰很突然的，用燒烤的鐵籤扎向自己的左手背。蔣雲思嚇個半死：&ldo;你幹嗎！都流血了！你不痛嗎？！&rdo;楊翰看著他慌張的樣子，眼神裡又有點笑意：&ldo;痛，很痛，可是傷口會慢慢癒合，或許以後留下了傷痕，但是再也不會這麼痛了，熬過去就沒事。&rdo;這話，略有深意。蔣雲思漸漸安靜下來，只是拿紙巾幫他止血。&ldo;可你要是沒完沒了的去翻這個傷口，不僅好不了，還會感染，會爛掉，會危機生命。&rdo;楊翰說：&ldo;感情也是這樣，知道了嗎？&rdo;蔣雲思抽了下鼻子，點點頭。&ldo;行了，至於以後該幹嘛，就看你自己願意，回家個你媽道個歉，你看你把她折磨的。&rdo;楊翰笑笑：&ldo;蔣雲思，你都十八了，你是個男人了。&rdo;待到吃完回家，時針剛剛過了十二點。呂澄顯然因為擔心而在客廳等著，聽到門響便站起來：&ldo;吃飽了嗎，楊翰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