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松骨子裡的冷血對於彼此已經不是陌生的事了，他回答：&ldo;想辦法吃飽肚子是本能，它哪懂自己在做什麼。&rdo;蔣雲思把橘子扔下去，張著大眼睛看黑熊在那裡剝皮，沒被身邊的傢伙破壞好心情。&ldo;其實你不覺得動物園很恐怖嗎？&rdo;辰松問道。&ldo;恐怖？&rdo;蔣雲思不解。辰松說：&ldo;剝奪了動物的天性與自由，變成人類取樂的工具，被血淋淋的籠子關住，還不恐怖嗎？&rdo;蔣雲思小聲道：&ldo;你不要這麼想，人類也是要保護……&rdo;辰松說：&ldo;也許只有你被動物關起來了，才感覺得到。&rdo;蔣雲思恩了聲，傻笑了下。辰松轉身準備離開：&ldo;天不早了，我們吃頓飯然後回去吧。&rdo;&ldo;好啊。&rdo;蔣雲思追在後面。辰松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這麼惡劣的一番話，大概已經將這傻孩子的愉快消滅殆盡。沒想到蔣雲思竟然小聲道：&ldo;謝謝你，你都不喜歡這裡還陪我來，你人真好。&rdo;辰松呵呵笑了聲，算作回答。那天倆人吃了頓東來順火鍋，再坐著公車往郊區的行進時候，黑漆漆的天竟然下起了大雪，所以速度極慢。蔣雲思玩的很累，不知怎麼就迷迷糊糊的睡著，直到由於公車的晃悠一下把頭磕在玻璃上，才猛地驚醒：&ldo;嗯？到哪兒了？&rdo;辰松說：&ldo;快了，還有兩站。&rdo;蔣雲思揉了揉睡暈的臉，感嘆道：&ldo;真冷啊。&rdo;可不是，說話的同時，空氣裡就產生了白霧。辰松道：&ldo;昨天也沒預報說有雪，氣象局真坑人。&rdo;話畢就把圍巾摘下來胡亂卷在了蔣雲思的脖子上。蔣雲思忙把它拉下來：&ldo;我不要……&rdo;&ldo;別墨跡，你病了也是給我添麻煩。&rdo;辰松立刻把他的囉嗦堵了回去。蔣雲思不好意思的繫緊圍巾，把手插進同樣冰冷的兜裡。&ldo;大學……我可能要來北京讀，我爺爺有個老同學，在人大是個領導，他們準備給我弄個北京戶口，所以應該還是很容易考的。&rdo;辰松忽然講起了這些瑣事。蔣雲思愣了愣，而後道：&ldo;真好。&rdo;辰松說：&ldo;什麼真好，你也要努力來這裡啊，北京有很多出版社，也許可以找到一家，願意出版你的漫畫。&rdo;&ldo;那個啊，只能在校報上登一登而已……&rdo;蔣雲思對於自己的事，比誰都沒有信心：&ldo;況且我成績比你差多了。&rdo;辰松說：&ldo;我幫你補習。&rdo;蔣雲思是個很少考慮將來的人，所以他現在有點害怕，故作鎮定的笑：&ldo;好哇。&rdo;其實真的很難想象，以後因為過著不同的生活，而成為陌生人的樣子。辰松似乎明白他的心聲，嘆了口氣，瞅著窗外快要凍結的冬景說：&ldo;你別老對自己沒信心，你開始做一件事情就會很認真，這很難得，所以你要是好好讀書，也會有不錯的結果。&rdo;蔣雲思遲疑：&ldo;是、是嗎？&rdo;公車再一次停住，終點站到了。一片一片棉花糖似的大雪落在郊外荒蕪的土地上，遠處的天幕和星辰，忽而模糊、忽而清晰。公車站離軍營還有段路，他們兩人就看著這樣的北京，一前一後的走著。風吹亂了頭髮，也吹亂花了眼鏡。反正也看不清路，蔣雲思索性就把眼鏡摘了下來，狼狽的用圍巾裹著臉。辰松回頭看他的慘樣，拽住他的胳膊說：&ldo;別摔了。&rdo;蔣雲思回答：&ldo;沒事。&rdo;辰松道：&ldo;等高中畢業我就去考駕照，要是會開車，就不用這麼辛苦了。&rdo;&ldo;會開也買不起啊。&rdo;蔣雲思立刻說。辰松逗他：&ldo;等你發達了，拿稿費買輛送給我唄。&rdo;蔣雲思答應道：&ldo;好的。&rdo;辰松又開始笑，拽著他手腕的手無比溫暖。蔣雲思走神的想著，自己是怎麼開始和他熟悉起來的呢？大概是那次熬夜去網咖玩。記得當時自己看了部電影，叫《春光乍洩》，張國榮演的何寶榮，後來又在辰松家看了《霸王別姬》，也是張國榮演的，他在戲裡說少了一天、一個時辰、一分一秒，都算不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