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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衣恩了聲,便往浴室走。其實他有點奇怪,這些天顏透並沒有任何逾規之舉,簡直和之前的迫不及待判若兩人。無慾無求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不是有詭計,那就是有心結了吧。關上浴室的門,陸青衣才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嘆息。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希望顏透多愛一些,還是少愛一些。‐‐多少還是境界不夠,就算看透了真假,卻永遠放不下得失。藝術行終於還是在顏透的監督下開工了。極佳的地點,聘請了幾位優秀的設計師分工合作,現場雖吵雜卻又進行的有條不紊。可明明是主人的陸青衣卻沒有太上心,只先用這幾天拉來的投資付了帳,其餘時間便在北京城裡忙著與三教九流的見面,每天都能把車子跑掉好些汽油。顏透命人保證他的安危,自然也知道他的行蹤,擔心之餘不禁胡思亂想,終有一日在晚飯前忍不住說道:&ldo;你不要太累。&rdo;陸青衣剛拿起筷子,聞言放下說:&ldo;別讓人跟著我了,我很不自在。&rdo;&ldo;可是王子衿若來找你,那……&rdo;顏透皺眉。&ldo;他已經回巴黎了,我不信你沒有反過來監視他,這些天都沒有動靜看來是沒事。&rdo;陸青衣道。顏透說:&ldo;沒事就好,可萬一……&rdo;&ldo;他不是那種人,對強迫我沒興趣,不然我也不會好好的活到今天,他要的不就是個心甘情願。&rdo;陸青衣拿起碗來給他盛湯。顏透立即哼了聲:&ldo;你很瞭解嘛。&rdo;&ldo;吃飯吧。&rdo;陸青衣又隱約露出鬱鬱寡歡的神情,低頭用餐。自住在一起後,每日皆是如此。顏透也說不清為什麼,卻能感覺到陸青衣並不愉悅的心情,很想問,又無從問起,只能竭力做好他要求的每件事。飯桌上唯獨剩下餐具偶爾碰撞的脆響。這樣,是不是有點貌合神離?不管要求的內容,只要講出來,總是會被很快滿足。第二天陸青衣出門去特意繞了好幾個地方,察覺果然沒有誰鬼鬼祟祟的跟在自己身後,便才開著車朝目的地駛去。他之所以要顏透收了保鏢,是為了去見一個人,一個不能讓顏透知道的人。&ldo;張醫生,還記得我嗎?&rdo;陸青衣推開某間會所的包廂,立刻微笑問候。只是那笑掛在他冷若冰霜的臉上,就像道傷痕似的觸目驚心。被強行請來的張醫生本就在坐立不安,瞅見來者之後,灰敗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困惑。&ldo;貴人多忘事啊。&rdo;陸青衣坐到沙發上,脫了皮手套,垂眸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手指,而後道:&ldo;那你還記得,自己當初是為了哪個病人跟你導師回國了嗎?&rdo;張醫生這才恍然:&ldo;陸、陸……&rdo;只可惜名字也已經叫不全。&ldo;若不是你導師去世了,我也不會找上你,我只想問你,我爺爺是怎麼死的!&rdo;陸青衣收起剛才僅剩的虛偽笑意,猛地抬高了聲音。張醫生結巴道:&ldo;那都是意、意外,而且不是醫院的責任。&ldo;我也以為是意外,直到五年前我收到封電郵,是醫院裡一個匿名者發來的,他告訴我,爺爺走的那天,他輸進身體裡的藥有問題,他是被謀殺的!&ldo;陸青衣狠狠的揪住張醫生的衣領。&ldo;這簡直是信口雌黃,醫院怎麼會謀殺病人!&rdo;張醫生被他可怕的臉色嚇到,慌忙喊:&ldo;你沒有證據,不要亂講!&rdo;&ldo;哈,我回到北京就是來找證據的,如果這些是真的,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rdo;陸青衣壓低聲音警告完,鬆開了他的衣服。&ldo;瘋子,瘋子。&rdo;張醫生忙不迭的落荒而逃。陸青衣不怕他逃,他逃走才會去告之共謀人,才會有被抓到把柄的可能。電郵的內容是真是假,兇手到底是誰,陸青衣並不清楚,這世界上除了顏透,他早就不相信任何人,而他最懷疑的,就是顏透的至親,這一切,根本就是命運的諷刺。沒了人的包廂靜悄悄的,陸青衣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喝口茶,卻又心煩意亂,猛地便把杯子砸到牆角摔了個粉碎。早就覺得合好太容易太幸運了。糾結好久的顏透不得不開始意識到:也許陸青衣心裡的疙瘩,就是自己最迫不及待想要回避的那些事實,或許開成布公的交談,會比這樣彆彆扭扭的勉強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