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至死不知落畫為狐妖，臨終還把小道觀傳給了他，落畫失去玄羽後也再無他想，就留下來幫助周圍村鎮的人們，善舉繁多，倒是和阮妙君如出一轍。這天他把在外逃避仙軍的侄子和青提帶了回去，聽完這一生三世的故事後，不禁唏噓，得知姐姐和姐夫的慘死，更是紅了眼睛，對著因瑤光而落魄至此的東華君，倒是少了幾分敵意。&ldo;這都是命運吧。&rdo;瑤光傻笑。落畫凝望著他，忍不住道：&ldo;這樣說來，你笑的模樣……還真的和疤臉的小狐狸一模一樣，我怎麼竟沒看出來呢？&rdo;瑤光說：&ldo;小時候你來探我，我才幾歲？估計長得和包子一樣。&rdo;青提始終陪在旁邊，沒多說話。倒是熊三邊吃排骨邊哼哼：&ldo;你看不出來不足為奇，帝君沒看出來，才真是……&rdo;不等它廢完話，青提便一腳把這傢伙踹了老遠。&ldo;哎，你們早些休息吧。&rdo;落畫站起身來：&ldo;放心，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的。&rdo;&ldo;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rdo;瑤光抱著劍說。落畫摸了下他的頭：&ldo;小孩子。&rdo;而後便慢慢地走出了道觀的偏廂房，轉身關上門。&ldo;為什麼他變成了這幅樣子，沒有半點精神，是因為玄羽嗎？&rdo;瑤光擔心地喃喃自語。&ldo;廢話，太元聖母讓玄羽忘了前塵舊事，就算面對面擦肩而過，她都認不得落畫了。&rdo;熊三擦擦嘴巴。&ldo;你去外面守著，沒事不要出現在我眼前。&rdo;青提挺著脊背坐在椅子上，忽然冷冰冰地開口。&ldo;哦。&rdo;熊三發現，即使自己為救帝君立下大功，待遇也沒有絲毫的提升，只好聽話地溜出房間。瑤光訕笑：&ldo;它挺關心你的，別對它那麼兇嘛。&rdo;青提拉住瑤光的手問，一字一句：&ldo;之前沒有回答你該怎麼辦……四十年前你沒有答應我，現在，你願意跟我去西荒嗎？&rdo;瑤光垂眸不語。青提又緩緩地鬆開了修長的手指：&ldo;如果不願，我也理解，我虧欠你太多。&rdo;&ldo;你不欠我的，只是我不明白，你究竟怎麼看待我。&rdo;瑤光小聲道：&ldo;什麼也不懂的小道士，和那個不會說話的醜狐狸，你究竟喜歡過哪一個？&rdo;&ldo;是我愚鈍。&rdo;青提的眼底有淡淡地痛苦：&ldo;我居心叵測，所以才望不清真相，之前每一次覺得你那麼像我思念的狐妖時，都自欺地告訴自己，那不過胡思亂想的錯覺，我不敢心動、害怕背叛曾經，難以忍受所有的努力都變成笑話……如果當真聰明一點，就絕不會害你下地獄，平白受了那麼多罪……&rdo;&ldo;總說我傻，你才傻呀……&rdo;瑤光笑了笑說：&ldo;如果我沒下地獄，你又怎會在四十年前就認得我呢？&rdo;青提顯然已經被這件事折磨得慘了，東海底的十年酷刑，都沒消除掉他的心魔。&ldo;過去的事，孰是孰非根本就講不清，我害死了那麼多人，又有運氣活到什麼時候呢？&rdo;瑤光對這世間的幸福已經沒有任何幻想，卻仍舊輕輕地摸住他的肩膀：&ldo;但我有生之年，都不會再離開你，西荒躲不了一世，我也要和你一直努力活到自己的最後一天。&rdo;青提伸手將他抱住，然後很久很久，都沒再言語。&ldo;堂堂的東華君，怎麼這麼沒出息。&rdo;瑤光彎起嘴角。&ldo;我不可能再回蓬萊。&rdo;青提低聲道：&ldo;我不再是東華，我只是……&rdo;&ldo;是我娘子！&rdo;瑤光搶著高興回答。青提抬起頭，露出半笑不笑的表情。&ldo;嘻嘻，我會好好照顧你的。&rdo;瑤光習慣性地低頭把內丹借給他，然後轉身去鋪床鋪說：&ldo;睡覺啦，落畫明天一定會給我做好吃的！&rdo;這座有了年頭的小道觀，坐落在黃山的半腰上。從館內最高處的涼亭朝外望去，可見層巒疊翠，雲濤雲海。青提度氣微乏，就靠在涼亭柱上，拿著本房間裡隨便尋到的人間畫本閒讀。畫本里的蛇妖為了拯救被困在金牛寺的相公，也曾水漫杭州，致使無數生靈喪命，妖物的痴傻，實在是如出一轍。這裡當然沒有仙境的金碧輝煌，但東華君卓然之姿，雲袖飛舞，仍叫周身美道堪比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