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壯接過來看了幾眼,忍不住皺眉道,“你寫的這個過濾是什麼意思?”
“爹,你做過豆腐嗎?”秦鳴鶴沉思片刻,不答反問道。
“幫著朱大做過一二次”,秦二壯有些不解道,“又和做豆腐有什麼瓜葛不成?”
秦鳴鶴笑了笑站起身,雙手比劃一番,“就像做豆腐時,覆石漏水一樣”,“豆腐取用豆絮成實,棄汁水不用,而做薥糖正相反,咱要的是清汁而棄實物不要,這就是過濾”。
“俺明白了”,秦二壯雙手一拍,興奮道,“這個過濾是為了得到更乾淨的汁液”。
秦鳴鶴點點頭,“是,雜物越少得到的汁水越純,則熬製出來的薥糖越純粹”,說著還取了一塊用手弄碎,指著裡面的些許白色道,“這就是因為不純而遺留下來的”。
秦二壯震驚的看著秦鳴鶴道,“志哥兒,你......你怎麼知道的?”問得有些猶猶豫豫。
“爹”,秦鳴鶴笑道,“在縣學可是要學備荒和農耕全書的”,秦鳴鶴早就想好了藉口。
“好,好”,秦二壯笑道,“也免得你日後成了個不知農事的糊塗官”。
秦鳴鶴陪笑幾聲,又將製糖過程中的其他不足一一指出,最後又抽出一張紙遞給秦二壯道,“爹,你看這是我算的製糖用薥秫幾何,得幾何,售賣得利幾何”。
秦二壯接過來一看,上寫,“薥秫青杆畝產八石得糧一石......薥秫杆十二得一糖,畝可得糖利八百文......”。
秦二壯越看鼻息越重,臉上泛起紅暈,收起紙張細細疊好,眉開眼笑道,“四十畝地那便是三十多兩銀子”,又有些耐不住興奮,站起身連走了幾步。
看著興奮的秦二壯,秦鳴鶴不由得又生一計,於是笑著說道,“爹,你快坐下,晃得人眼暈,兒還有一事”。
秦二壯嘿嘿笑了兩聲,坐在方椅上,雙手撫掌樂個不停,“爹”,秦鳴鶴只得又叫了一聲。
“爹太高興了”,秦二壯靜靜心,雙手抬起摸了把臉,又是笑問道,“還有什麼喜事?”
“以前我便說過,此法若成可呈給老父母”,說著看了秦二壯一眼,秦二壯眼神一暗,旋爾點頭,他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
“爹”,秦鳴鶴見他如此,知是有些不情願,笑著說道,“如此大功,老父母不會不賞.......”。
秦二壯疑惑地看著秦鳴鶴,不知道他這話是何意,“爹,此法如今唯有你我二人知之,其中關竅之所......”。
秦鳴鶴前世歷經官場官員講話半暗不明的隱晦薰陶,所以他如今說的也是含糊其辭。
秦二壯畢竟是農家漢子,一時沒聽明白秦鳴鶴的話是何用意,皺眉沉思片刻,不得其解,起身拍了秦鳴鶴一把氣道,“你這說的什麼半截子話,快說明白,你這都跟誰學的?”
秦鳴鶴一愣,旋爾明白過來,只得摸了把臉,訕笑幾聲道,“縣學裡豪門大戶子弟多,兒在縣裡求知,自是得防備得罪人,這話也就說三分藏七分”。
書讀的多未必就是知書達理之人,縣學裡經年不中的老油灰比比皆是,話語中不免帶些尖酸刻薄,羨慕嫉妒,說話也就多了些指桑罵槐。
旁人若是稍有不慎要麼落了套,惹人笑話,要麼背了鍋,天天頂著黑巾。
譬如說那梅秀才,近四旬的人了,新近納了個小妾,日夜不休,弄得個兩隻眼睛吊在深坑裡,一張醜黑的臉皮貼在兩邊顴骨上面,咯咯叫的咳嗽,偏他不覺,逮著個人就吹噓,和那膏藥猴倒有幾分相似。
奸眉猴腮地吹噓自己金槍不倒,寶刀不老,又吹噓自己可是跟著國子監周老爺習過文,總要做舉人老爺的。
怕眾人不信,言說以前周老爺多器重他,更是抬出當年王舉人戲言荀玫進士一事,最後還拉著秦鳴鶴來作證。
秦鳴鶴本就煩他,進了縣學梅玖攀附過幾次,秦鳴鶴根本不理會,梅玖扯了幾次也就罷了。
今次又是犯了病,再來攀扯,秦鳴鶴心中不樂,本著都是縣學學子不好揭穿他,便好言回絕,不想作證,竟是惹得梅秀才暗地裡敗壞名聲,一時間縣學私下裡議論紛紛。
秦鳴鶴心下暗恨,他又不是怕事人,有心給他來幾下,又怕髒了手,尋了機會便找到教諭孫清說了幾嘴,
最後孫清在考錄上記了幾筆。
梅秀才本就是個小人,下三濫的人物,被孫教諭記了惡評,他日後要是再想科舉那就有些難了,心中憤恨想著再在私下裡傳些秦鳴鶴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