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爰道:「朕給呂先發了封書信,讓他務必保護睿王樣樣周詳。」司徒暮歸道:「臣再斗膽請問皇上,現在蓼山縣內的江湖幫派形勢,皇上看如何?」恆爰擱下茶杯道:「還用問麼,正道邪道聯手尋仇,錦繡林的六合教有天大的能耐也是四面楚歌。就算有朝廷的大軍,也只做調解,六合教一樣寡難敵眾。」司徒暮歸道:「這便是了,朝廷大軍前去蓼山調解的事情一定滿江湖皆知,呂先做事一向謹慎,何況皇上讓他務必保護睿王樣樣周詳。臣猜這一路上,睿王定然住的是呂先的將軍大帳,吃飯單起小灶,其餘用度一概仔細打點。」恆爰道:「呂先做事,一向在分寸上拿捏的甚好。」司徒暮歸悠悠道:「他這一番拿捏自然甚好,怕只怕,到了淮安府顧況去知府衙門知會驗印時,十五殿下定要與他同去。」顧況進淮安城,皇上賞的小轎子還是沒派上用場。睿王殿下高高在上,還有呂將軍的一位副將,這兩位人物騎馬,顧況這個七品小知縣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坐轎。於是顧況與恆商並騎而行,旁邊還有個程適。淮安城的大街上行人十分少,老百姓都關門閉戶躲在自家,免得江湖幫派互毆時被誤傷。大街上的屋頂欄杆連兩旁的樹木,沒一樣是囫圇的。程適甚有模有樣地說:「呂將軍恐怕淮安城內江湖人物多,特讓在下跟來,穩妥些。」顧況道:「呂將軍一定曉得程賢弟你聞風而逃的本事,方向找得準,腳程又快。當真江湖人物有來找岔的這些人抵擋不住,跟著你沒準就跑過了那些會輕功的。」程適晃晃腦袋道:「好說、好說,講心裡話,我第一個不放心的就是顧賢弟你,想當年大家去城外菜地偷蔥,一群人裡就你一頭扎進人家豬圈的食槽,要不是兄弟好心拎了你一把,還不知道如今能不能看見光鮮的顧知縣。」恆商只笑,牛副將道:「程掌書與顧知縣從小一塊長大,感情真真是好。」顧況道:「還好、還好。」程適道:「差不多、差不多。只是顧賢弟你一向烏鴉嘴,別當真將江湖人物招來了。」「來了」二字話音未落,街邊酒樓的破欄杆裡眨眼竄出四、五個人,蒙著半邊臉,手中揚著雪亮的長劍。程適半張大嘴,一聲乖乖剛出喉嚨,被牛副將一記大吼搶先蓋住:「什麼來路!敢光天化日驚擾朝廷官員!?」左右的校尉兵卒抽出兵器,電光火石間就過了數招,其中一個玄衣蒙面人大聲道:「正是朝廷的大人物老子才動手!」恆爰向司徒暮歸道:「你猜六合教的人為保命劫持睿王,要挾朝廷的軍隊助他們解圍?呂先做事謹慎,絕不可能公開睿王身分,那些江湖人物如何知道?」司徒暮歸道:「六合教的本意恐怕是劫持呂先,但不清楚呂先的武功深淺,因此一路暗中窺視。呂先這一路待十五殿下小心謹慎,六合教的人自然曉得一定是貴人,身分可能尚在呂先之上。十五殿下去淮安城這個空檔他們豈會放過?」劍,寒光四射的劍,砍人跟切菜似的劍乖乖,砍到身上不是鬧著玩的。程適眼睜睜看著四、五個蒙面人撂倒了幾個小卒,再放倒兩個校尉,剩下牛副將和恆商猶在支援。沒想到睿王殿下小時候膿包長大了居然是個練家子,一個人擋著三個人尚且遊刃有餘,牛副將一人對付一個已經快支援不住。眼見空閒著一個放倒校尉的兄弟正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個餓鷹撲食式向這裡來,程適看準空檔打馬便逃,那畜生極不中用地一聲驚嘶,兩個後蹄立起來,前蹄在空中一陣亂踢,程適從馬背上摔下來,在地上滾了幾滾,後心口一陣悶疼。牛副將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頭吼道:「這裡我擋著,你們快走--」話音未落被對手一個回劍反手,用劍柄結結實實敲中後腦勺,也壯烈地倒了。恆商橫劍格住三柄長劍,疾聲道:「景言,快走。」顧況方才被牛副將的對手一記橫掃從馬上跌下跌了個結實,正好程適剛從馬上摔下來正滾到他身上一撞,撞得顧況齜牙咧嘴,此時聽到恆商的話,忍不住苦笑。小爺,你出了差錯我們哪個能有命在?餓鷹撲食的兄弟因方才程適馬驚落地撲了個空,收勢踏上地面,與撂倒牛副將的玄衣人一前一後,兩把長劍招呼過來。顧況與程適隨手從地上摸起兩根長槍抵擋,幸虧他兩人從小在街上打架打熟了,掄起胳膊揮舞長槍支擋架擱,也甚勇猛。恆商一人對三人還要分神看顧況,一個沒留神被劃中使劍的右臂,手便一軟,另一把劍趁機斜刺挑過來,恆商手臂疼痛,回招稍慢,待格住對方劍勢,另兩把長劍已架上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