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儒微微皺眉道:&ldo;在下卻還真的不曾留意過。杜公子是否急用?&rdo;杜小曼道:&ldo;實不相瞞,在下,剛剛買下一座店面,也準備做酒樓生意。唉,就是置辦擺設比較麻煩。對了,安公子,開張之後請多來捧場啊。&rdo;安少儒笑道:&ldo;原來杜公子竟是位豪商。桌椅的價錢,在下雖不懂,但可以打聽。開張之日,一定備禮以賀。&rdo;杜小曼連聲道謝。她並沒有告訴安少儒她的店在什麼位置,安少儒也沒有問。古人是很會講客套話的,不能當真。又坐了片刻,安少儒說還有事待辦先行告辭,杜小曼也說要趕著檢視其他家,安少儒結了酒錢,彼此客客氣氣地互相道別。從西湖逛過來,再逛了幾家茶樓酒樓,杜小曼吃得肚子發脹,綠琉和碧璃也連聲說撐得難受,察看工作暫停。路過綢緞莊時,又順路訂了幾套衣裳,再回客棧去。第二天,杜小曼向老闆打聽了最繁華的市集所在,和綠琉碧璃去市集上踩點。市集上的小攤一個接著一個,小到繡花針大到房梁木材,全有得賣。杜小曼只覺得眼睛不夠用。啊啊啊,那個攤子的鐲子釵子好漂亮,呀呀呀,這邊攤子的小荷包小香囊好精美,胭脂花粉的攤子上味道也很香……還有這家攤子上的珠花……碧璃輕輕扯杜小曼的衣袖:&ldo;郡……公子公子,你看!那隻風箏!&rdo;杜小曼壓抑住蠢蠢欲動的購物之魂,小聲說:&ldo;別那麼露骨,鎮定點,我們現在穿男裝呢。&rdo;碧璃連忙直了直脊樑。杜小曼卻沒抵擋住前面攤子上懸掛的一隻造型別致的鐲子的誘惑,目光灼灼地飄了過去。攤前圍了一堆女子,正在唧唧喳喳地挑選,前方的人忽然紛紛閃避,讓開的空道中有四五個穿著水藍色衫裙白長袖女子走了過來。嗯?這身裝束怎麼看起來眼熟呢?杜小曼恍然記起,這不是她和徐淑心逃走的時候在馬車裡穿過的衣服麼?這幾個女子腰間插著拂塵,配著寶劍,既有些像江湖俠女,又有點像道姑。她們走向那個賣鐲子的攤子,攤旁的人頓時放下手中的東西,低著頭匆匆走了,擁擠的四周一瞬間變得很空曠。幾個女子繃著冷冰冰的神色,其中一個拿起杜小曼剛剛看上的那隻鐲子看了看,也不問價錢,直接丟了一塊碎銀在攤上。攤主拾起銀子,低頭哈腰一疊聲地道:&ldo;謝謝仙姑打賞,謝謝仙姑打賞……&rdo;這幾個女子看也不再看他,徑直走了。杜小曼忍不住自言自語道:&ldo;這幾個女的是什麼人,看起來和皇親國戚差不多。&rdo;周圍有人聽到這句話,頓時滿臉驚恐地瞧了瞧杜小曼,縮著脖子閃開。一個燒餅攤前,有個大嬸正在訓斥在她腳邊打滾撒潑要燒餅吃的孩子,抬起巴掌狠狠地煽下去:&ldo;哭!叫你哭!半夜裡長毛老姑把你個小崽子抓進黑窟窿!&rdo;那孩子立刻倒嚥了兩口氣,不哭了。長毛老菇?民間傳說的一種蘑菇妖怪?杜小曼和綠琉碧璃在集市中逛到中午,找到幾家賣碗碟的小攤,詢問了價錢,相中了幾套,準備等過兩天就來出手。有幾家木匠鋪也很不錯,店鋪前擺的窗扇花樣都很精細。近中午時,杜小曼和綠琉碧璃從市集中抽身,再到酒樓去吃飯察看。臨街上有家酒樓外表十分氣派,杜小曼敲著扇子道:&ldo;先去這家!&rdo;剛走到門前,酒樓的門裡砰地摔出一個人。那人跌了個狗啃泥,模樣十分狼狽,一邊掙扎爬起身,一邊絮絮叨叨道:&ldo;你這店家,欺人太甚!吾不過是無錢付賬,所謂猛虎也有落困時,大不了吾不嫌自貶身價,替你們洗盤子擦地。出手傷人,辱我斯文,非君子行徑。&rdo;兩個小夥計捲袖子站在門前,大聲道:&ldo;沒錢付賬敢進酒樓?今兒我們掌櫃的心情好,不與你這個窮酸計較,再羅嗦下去腿打斷你的!&rdo;那人仍絮絮叨叨地拍著長衫上的灰塵。他的這身長衫上補著五六個補丁,洗得早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頭髮亂草一樣蓬在肩頭,頭頂卻還似模似樣地束了塊方巾。小夥計不屑地淬了口唾沫:&ldo;方才怎會放了這麼個玩意兒進店!&rdo;接著臉色一變,打起簾子,對著杜小曼幾人熱情招呼,&ldo;幾位客官,要吃酒麼,裡邊請。&rdo;被丟出的那個破爛書生搖頭大嘆一聲:&ldo;狗眼!真是狗眼不識真君子!吾進你們店是看得起你們!&rdo;對杜小曼拱了拱手,&ldo;這位兄臺,此店惡犬甚多,兄臺一表斯文,還是不要入內為好。&rdo;再搖頭大嘆世風日下,慢吞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