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越來越近。不對,好像不是夢!心中警鈴驀地大響,將杜小曼從半夢半醒中撈出,她努力睜開雙眼,眼前卻是漆黑一片。正要撐起身,嘴被一把捂住。&ldo;莫出聲。&rdo;秦蘭璪的聲音極輕,呵出的氣息微微拂在她耳邊,&ldo;繞到神臺後面去。&rdo;杜小曼點點頭,輕手輕腳地站起,勉強在黑暗中辨識著神臺的輪廓,儘量不弄出聲響地迅速移動。那歌聲愈近,更近,四句詞反反覆覆,婉轉空靈。&ldo;都道好夢消夏涼,總把須臾做久長;轉頭一望千般盡,人生何處是歸鄉……&rdo;這支歌,杜小曼是第二回聽到,歌中這四句,她已邂逅了三次。兩次跟著歌聽,一次是在秦蘭璪別墅房間的那幅畫上見到。亦因為那一見,才讓她又懷疑過,秦蘭璪和月聖門有不尋常的關係。杜小曼在神臺後將呼吸聲盡力控制到最輕。秦蘭璪並沒有跟她一道過來。歌聲已到門外,停下。門扇吱吱咔咔開啟。杜小曼嗅到一股纏綿的幽香。秦蘭璪輕聲一笑:&ldo;狼狽夜宿月老祠,竟幸得仙子踏歌來。&rdo;&ldo;王爺好風趣。&rdo;女子的聲音柔媚入骨,&ldo;妾蒙棄之軀,怎配稱此二字。&rdo;嗯?杜小曼八卦的小天線咻地豎了起來。這句話,聽著很有內涵啊。&ldo;王爺怎不言語?&rdo;女子幽幽一嘆,&ldo;看來,是早已忘記妾這個人了。&rdo;&ldo;孤不曾忘記夫人。&rdo;&ldo;同紗帳,共繾綣。雨落芭蕉痕尤在。詞如刻,字如鐫,妾心似素箋。將此夜夜誦,不奢君掛念。但不曾想,竟是在此情此景中,與王爺再相見。&rdo;哇,聽起來,關係相當深啊。雖然從沒指望璪璪身上存在過冰清玉潔這四個字,杜小曼心情仍略微妙。記得第一次聽到這支歌的那個夜晚,夕浣仙姑告訴她,唱歌的女子是個並未加入她們聖教的女子,被男人拋棄了,一遍遍唱著這支歌。始亂終棄了她的那頭大尾巴狼,原來就是璪璪。當然,夕浣的話也得選擇性相信。她說這個女子不是月聖門的人,但能把歌唱得柔柔婉婉,又飄揚方圓數里,在不存在電器裝置的這個時空,沒兩把刷子可做不到。今夜,此女又邊唱歌邊遊蕩在深山老林,更倍顯不凡。是怎樣的女人呢?杜小曼不禁心癢癢的,想探頭看看。彷彿回應她這一念頭一般,燭光亮了。&ldo;只是王爺身邊,正有佳人,顯然不想與妾相見啊。&rdo;&ldo;夫人夤夜前來,想必不止為了與孤王敘舊。&rdo;秦蘭璪終於又開口了,&ldo;不妨爽快賜教。&rdo;&ldo;妾為何而來,難道王爺還須妾明說?或是王爺不想讓郡主姐姐知道你的意圖?&rdo;&ldo;孤從無任何意圖。&rdo;秦蘭璪的語氣從容無波。&ldo;是嗎?&rdo;女子輕輕地笑出聲,&ldo;不如讓郡主姐姐自己來判斷,如何?姐姐已經不聲不響,看了很久了呢。&rdo;杜小曼非常配合地踏著這句話的尾聲走出了神臺背後。當昏黃燈光下,立在秦蘭璪對面的白衣女子的臉映入眼中,杜小曼飽經考驗的頭殼內,炸開萬朵煙花。她!怎麼會是她!阮紫霽抿起唇角,眼中盛滿對杜小曼目瞪口呆模樣的滿意。&ldo;媗姐姐,此時此地相見,你是否意外?看來妾與姐姐註定今生是姐妹,當要共侍一夫。&rdo;砰,杜小曼的眼前,綻開一團白霧。阮紫霽驀地響起一聲吃痛的嬌呼。杜小曼的手臂被一把扯住。&ldo;跑!&rdo;險些被門檻絆了個踉蹌,杜小曼迅速穩住身形,被秦蘭璪拽著,向前狂奔。她邊跑邊甩甩被拉住的手臂:&ldo;我自己跑得動!&rdo;雙臂甩開,才能跑得更快,一個拖一個,影響速度。秦蘭璪的手卻箍得更緊了:&ldo;她的話皆是一派胡言,你莫要相信!&rdo;&ldo;我知道,我不信,你放開我啊,這樣咱倆才能跑更快。&rdo;&ldo;真的,相信我,別信她。&rdo;杜小曼一陣無奈,邊跑邊喊話真的很浪費體力降低移動值啊!她不得不噼裡啪啦喊:&ldo;我知道我明白我真懂的我又不是真白痴!她連跟你滾過床單的事都能大大方方朗誦出來,如果知道你有什麼邪惡的小計劃絕對會痛快爆料,繞來繞去就是故弄玄虛挑撥離間啊‐‐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