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徽出了驛館別苑的月門,弘醒從月門外蔥蘢花木旁閃出:&ldo;寧相,王爺他……&rdo;寧景徽道:&ldo;此入京一路,我等不多過問,唐郡主與月聖邪教一事,待回京後,本閣再計較。&rdo;弘醒不禁神色一沉:&ldo;寧相,此去京城路程尚遠,王爺的脾氣,寧相也知道。下官恐怕……&rdo;寧景徽淡淡笑道:&ldo;唐郡主身份特殊,如何送回京中,是件棘手的事情。裕王殿下願意代勞,省卻許多人力心力,本閣甚是感激。本閣只待在京城門外提人,弘大人也放寬心護衛便是。&rdo;弘醒望著寧景徽遠去的背影,一時沉默。寬心?這兩字只怕從此之後都不再有了。秦蘭璪、寧景徽和杜小曼這一行人等趕了幾天的路後,臨時住進某小縣的驛館裡。此縣的鄭知縣乃新近補缺上任,並非科舉出身,京城也沒去過幾趟。朝廷的這行人馬簡衣素行,官轎儀仗皆無,之前一點訊息也沒走漏,弘醒帶著幾個侍衛前來縣衙知會時,鄭知縣不能相信朝廷的大人物會駕臨這個小破縣,把弘醒當成了來騙吃騙財的騙子,吩咐衙役們暗中埋伏,盯著弘醒取出的令牌研究了半天。衙役們更與弘醒手下的侍衛小小火併了一場。縣衙衙役的水準當然和禁衛軍天差地別,待到衙役們全部鋪平,鄭知縣拉著幾個師爺反覆鑑定發現,手中的令牌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正四品禁衛軍統領、羽林營大將軍鷹牌,頓時嚇得兩股戰戰,連滾帶爬出來接駕。寧景徽到了驛館外時,看到面對弘醒瑟瑟發抖的鄭知縣,心中不忍,吩咐左右只把弘醒當大頭,不再表露其餘人的身份,僅說有女眷,讓鄭知縣打掃出驛館中的幽靜院落供秦蘭璪和杜小曼住。寧景徽與弘醒合住另一間小院。鄭知縣對弘醒自然最是巴結,飯食床鋪,樣樣都是最好的,也沒虧待寧景徽,只是比弘醒稍微次一點罷了。弘醒哭笑不得,橫豎只在驛館中歇兩宿,禮儀高低權且不予計較。鄭知縣一面仔細侍候,一面暗暗觀察,偷空悄聲與縣丞嘀咕:&ldo;朝廷的這些人,到底因何而來?&rdo;縣丞左右張望再無旁人,方才小聲道:&ldo;大人,這事卑職可不敢亂猜。禁衛軍統領何等身份,豈能隨便離京。&rdo;又左右一望,聲音再低了幾分,&ldo;但卑職看那形容,這群貴人之中,人上有人。&rdo;鄭知縣頷首:&ldo;本縣亦是如此覺得。因此東西院落,接待弘統領,南北院落,與那……&rdo;縣丞倒抽一口冷氣:&ldo;大人果然眼明!卑職正疑惑呢,聽驛館那邊報得,那女子做未嫁打扮,便不是弘統領的夫人,弘統領這般年輕,也跑不出這麼大的女兒……&rdo;鄭知縣捻鬚:&ldo;你不曾留意另外兩人?白面無鬚,一個伴了弘統領,另一個卻是伴著那個女子住在荷園。那女子是什麼身份,還猜不出麼?&rdo;縣丞再倒抽一口冷氣:&ldo;大人是說,那兩個年輕男子竟是公……卑職還以為只是年輕尚未蓄鬚罷了。這般的年輕,這般好的相貌,這般的氣度,聲音聽起來也很正常,竟然會是……&rdo;鄭知縣瞥他一眼:&ldo;少見多怪。若不像樣,豈能在皇宮中侍奉?皇上身邊,什麼不是世間最珍稀頂尖?本縣去京城時,曾見過兩位宮中管事的大公公,那氣度,莫說尋常人,就是衙門中的尋常官員,也難以企及。&rdo;縣丞讚歎道:&ldo;卑職眼淺愚鈍,果然還是大人見識卓絕!這兩位辦了這趟差,看來在宮中前程亦不可限量,也要小心侍候。有時候他們的一句好話,比弘統領還要管用。&rdo;鄭知縣掂須頷首,縣丞又悄聲道:&ldo;說來宮中有幾年沒進秀女了,不知這女子是何來歷,怎會得蒙聖眷?&rdo;鄭知縣沉聲道:&ldo;聖意莫揣。&rdo;下午秦蘭璪沒有過來聒噪,杜小曼閒來無事,在廂房外晃悠,瞥見院外花叢後,有個影子隱隱在閃。杜小曼左右都是寧景徽和秦蘭璪安排下的女婢,各個都內在不凡,耳目當然比杜小曼靈便許多倍,見杜小曼向那邊看,一個婢女便笑盈盈向她道:&ldo;姑娘,那裡晃的,是縣衙裡送來服侍的丫頭,那邊樹後還藏則一個呢。可能是沒見識,就是想看看吧,等婢子去趕了她。&rdo;杜小曼現在很能分清身邊的侍女哪個是寧景徽那邊的,哪個是裕王府的‐‐兩邊對她的稱呼不同。稱她為&ldo;唐郡主&rdo;的,是寧景徽派來的侍女,稱她為&ldo;杜姑娘&rdo;或&ldo;姑娘&rd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