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山莊的馬車,靠譜度和保險係數都挺高的,幹嗎不坐?杜小曼遂踏進了私驛的大門。剛進去,就看見豎著兩塊牌子,一塊寫著書信貨運,旁邊站著兩個身穿白麓山莊統一樣式,黑白相間服裝的年輕男子,將湊近這塊牌子的人往一邊引。另一塊寫著&ldo;車運&rdo;,杜小曼湊過去,牌子旁也一般地站著兩個男子,問:&ldo;搭車?&rdo;杜小曼為圖保險,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點點頭。一個男子又問:&ldo;往何處?&rdo;杜小曼開酒樓時,常聽客人說各處見聞,聽過有個叫南濯的地方,盛產蔬果,民風淳樸,物價不高,有商販從那裡帶些易儲存的乾果之類到杭州賣,利潤能翻數十倍。琢磨南濯這個名字,杜小曼猜想,應該在西南一帶。她沉聲道:&ldo;南濯。&rdo;詢問她的男子皺了皺眉,打量了她一下:&ldo;敝莊近日沒有去那裡的車輛,但有一趟馬車到高州,可巧你趕上了,晌午就走。到那邊往南濯去的貨商多。&rdo;杜小曼這輩子第一次聽說高州這個地方,但還是裝作一臉淡定道:&ldo;如此便可。&rdo;那男子轉頭喚了一聲,&ldo;高州一個!&rdo;杜小曼再沉聲問:&ldo;車費多少?&rdo;那男子向某個方向一比:&ldo;先過去看,要搭了再談。&rdo;過來一位三十餘歲的壯年男子,領著杜小曼穿過人群。這間驛館頗大,竟有幾分現代長途汽車站的架勢。搭車這塊兒,不同方位的馬車停在不同的地方,挨挨擠擠都是揹著大包小包,腳邊堆著箱籠的行客。杜小曼被領著到了最裡面的一個竹篷下。牆邊停著一輛碩大的車,一旁的馬廄裡,幾匹棗紅色的馬在淡定地吃草。有幾個人坐在竹篷裡下棋,引著杜小曼的男子走到棋盤邊的一人身邊站住:&ldo;高州,一個。&rdo;那人停下手中正在飛的象,瞥了杜小曼一眼。是個六旬左右的老者,乾瘦精悍,雙目如電,朝杜小曼點頭笑了笑,很慈祥和氣,指了指一旁的小板凳:&ldo;晌午才走,先坐吧。&rdo;杜小曼抱著包袱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抬頭看看太陽,目測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她百無聊賴,就瞄向那邊的棋攤兒打發時間。可惜她不懂象棋,加上棋攤旁圍得人多,也看不怎麼分明,那幾個人都是君子,除了對弈的兩個時不時蹦出兩個詞之外,都不怎麼說話。杜小曼更寂寞了。她打了個呵欠,突然感到有人逼近。她緊張地一回頭,是方才領她過來的大漢,遞給她一杯茶水:&ldo;離晌午還早,小公子喝些水吧。&rdo;杜小曼道謝接過,大漢轉身走開,和另一個白麓山莊弟子站在一起聊天了。杜小曼不敢喝別人給的茶水,把茶杯放在旁邊的小板凳上。過了一時,那大漢又來了,拿了一盒乾果點心。杜小曼微有些詫異,白麓山莊這個私驛待遇也太好了吧。她抓了一把乾果,下意識地向旁邊棚子裡看,沒人在吃東西。轉眼卻見大漢拿著盒子走到棋攤兒邊,圍坐的人都各抓了一把。難道這個路線比較遠,車費較高,所以福利好點?杜小曼壯膽咬開一顆胡桃,味道挺不錯。再過了片刻,大漢又來了,這次端了一簍葡萄,先送給棋攤那邊,那群人又各自拿了,唯獨那老者擺擺手,說吃不了酸。大漢這才端著簍子走到杜小曼跟前,杜小曼拿了兩串,大漢還遞給她一個小木碟盛著。葡萄洗得乾乾淨淨,顆顆深紫,又甜又好吃。杜小曼吃著,不由得想,莫非是旁邊那下棋的老者比較有來歷,自己跟著沾了光?吃完葡萄,杜小曼的手有些黏,問棋攤邊的人有沒有地方洗手,下棋的老者往馬廄後的屋角處比了一下。杜小曼繞過去,果然發現了一口井,應該是方便飲馬用的。井邊的桶中還殘著半桶水,飄著一個瓢。杜小曼遂舀了點水洗手,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一瞥,手一頓。一個熟悉的人影在遠處與幾個白麓山莊弟子說話,赫然是謝況弈的心腹侍從衛棠!杜小曼左右四顧,發現沒有其他可以遁的路,只得低頭渾身僵硬地回到棚子下。衛棠向這邊轉過身,杜小曼心裡再咯噔一下,正在此時,遠遠突然一聲馬嘶,起了一陣喧譁。一人騎著一匹高大馬徑直奔入驛館,幾個白麓山莊弟子上前攔住,那人勒住馬,仍坐在馬上,俯視下方,態度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