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予抹著眼角吸鼻涕:&ldo;少爺他說拿涼手巾在頭上擱擱就好了。前幾天就這麼著的……&rdo;敢情已經燒了三天,直到今天早上才燒壞。小順請的三個大夫輪流在房裡號了一遍脈,給符小侯定了個鐵案‐‐&ldo;傷風又遇寒,雨水汲了溼氣,起燒了。病症耽擱的久,有些兇險。&rdo;是個人都知道的廢話。我捏著手巾說:&ldo;我花錢請各位不是看什麼病,是把他這病給看好了。明白麼?&rdo;小順苦著臉說:&ldo;少爺,求您喝了藥去歇著罷。要是少爺也倒了,奴才們可招架不住。&rdo;一個花白鬍子儒生帽的老大夫在我坐的茶几對面坐下:&ldo;這位公子,麻煩伸手老夫看看。&rdo;我伸了一隻手,花白鬍子在脈上搭上手指,沉吟。又伸手扒了扒我的眼皮,再捏著我下巴看了看舌苔。我說:&ldo;正經生病的在床上躺著,看我幹什麼?&rdo;花白鬍子問我:&ldo;公子頭可暈麼?&rdo;我說:&ldo;好好的為什麼要頭暈?&rdo;蘇公子和裴其宣一邊一個在我椅子邊站著。花白鬍子抬頭向蘇公子道:&ldo;看模樣這位公子同床上那位都是貴人。金貴藥材吃多了,尋常方子恐怕壓不住。老夫先開個方子吃幾帖試試,床上的那位可望見好,這位公子只要發出身汗來,便無大礙了。&rdo;蘇公子道謝囑咐小全付了錢,送三個大夫出門。回身跟我說:&ldo;王爺先回房躺著,等藥抓來煎好我送過去。&rdo;蘇公子做事情忒細緻,替符小侯看病還不忘讓我搭個順風車。連累我被送回臥房床上躺著。大上午的哪裡睡得著?藥湯煎好蘇公子送來我喝了。蘇公子、裴其宣、小順、小全、忠叔走馬燈似的輪流到我房裡打探,&ldo;出汗了沒?&rdo;我對不起人民群眾,還真是一滴汗沒出。的按理說今天雨過天晴氣溫至少有個三十上下,蘇公子又讓小順在我身上捂了一床冬被。是塊糖也該悶成糖稀了,我渾身燥熱,連眼皮都滾燙,只不出汗。額頭上被蘇公子跟裴其宣探了無數次,我忍不住問:&ldo;符卿書好些了沒?&rdo;蘇公子嘆氣:&ldo;聽墨予說,能喝藥進茶水,虛汗倒出了不少,還昏沉沉的沒全醒。&rdo;聽起來沒多大起色。蘇公子盯著我愁眉深鎖,彷彿老子是個重病號。想出汗的法子多的是,蘇公子這裡轉身我那裡招呼小順,中午弄碗濃濃的羊肉湯,多放胡椒。小順辦事我一向放心。我交代了沒過一個鐘頭,小順提個食盒,現從館子拎了一瓦罐鮮羊湯回來。在熬藥的小爐子上滾了,從灶房摸了一罐胡椒。我親自動手,放了一把進去。羊肉湯與胡椒搭配完美,起效迅速,我喝完抹了油嘴悶上被子,不出下午嘴上燒出兩個燎泡。小王爺的殼子誠心同我作對,渾身像火爐裡八分熟的紅薯,半點汗珠子也不冒。小順在我頭上頂了塊泡涼水的手巾,顛顛地跑去喊了蘇衍之跟裴其宣,與小全忠叔從床頭到床尾把我圍了個嚴實。忠叔還袖了塊手帕揩眼角,活像殯儀館的遺體告別。裴其宣向蘇公子道:&ldo;我看上午那三個大夫統統不頂用。不如另請個好的過來。&rdo;據說是徽州城最好的鄭大夫半年前駕鶴了。蘇公子指點小順,去鄭家架了老鄭的兒子過來。小鄭郎中看診完畢,說:&ldo;別屋的那位公子比這位重些,需得仔細調理。這位只要用兩帖藥發了汗便好。&rdo;關鍵詞還是發汗。蘇公子被兩個重感冒折騰了一天暈了,扶了扶額頭讓小全給我再抱一床冬被蓋上。幸虧被裴其宣一把擋了:&ldo;悶也不是辦法,等到晚上喝了藥再看罷。&rdo;裴其宣是個明白人。我被子裡露出頭說:&ldo;諸位都別來迴轉了,該歇著歇著去。忙壞了不划算,傳染上更不划算。&rdo;小全頓時眼淚橫流:&ldo;二位公子~~怎生好,王爺也燒糊塗了。&rdo;人仰馬翻來來回回,我也累了,閉眼困了個小覺,再睜眼天擦黑。蘇公子送了小鄭郎中的新藥過來灌了我一碗,讓我繼續睡罷。可憐老子睡的頭都暈了,趁左右沒人想爬起床活活筋骨連帶瞧瞧符卿書的情形,在門口被忠叔攔截,重回床上挺屍。在床頭正用被角扇風,門吱呀一響,裴其宣拿著根蠟燭進來了。桌子上放了蠟,在我床沿坐下。徑直把額頭抵在我腦門上:&ldo;倒是比白天涼些了。&rdo;一雙手滑進了我胸前衣襟:&ldo;只是還沒出汗。&rdo;人說生病的人心軟些,何況老子跟裴公子已經不清不楚。雖然我到底沒明白他怎麼相中上我,至少從表面現象分析他確實相中我了。我嘆口氣輕輕握住裴其宣的肩膀向前送出半尺:&ldo;別被我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