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來的時候也沒同衍之其宣說一聲。衍之還在書房,放下書向我道:&ldo;符小侯爺受傷的事情我聽小順說了,胡大夫看過無大礙了罷。&rdo;我說:&ldo;沒事了,只等好轉。&rdo;伸手摟住他肩頭,&ldo;別老費心府裡的事情。明天我同你出去逛逛。&rdo;衍之伸手輕輕拍拍我的胳膊:&ldo;若累了就早些回去歇著罷。&rdo;我忍不住一把將衍之摟緊:&ldo;我確實不是個東西。&rdo;懷裡的人輕輕道:&ldo;這些人都是再沒人逼也沒人潑,怎麼過都是自願。既然是自願的,只要過一日一日舒心,何必多這些計較?&rdo;這話耳熟,依稀彷彿科長在奈何橋上也說過類似的。我再將懷裡的人圈得緊了些。老子想通了,也豁出去了。很多年後我都記得裴其宣的一段話,&ldo;你也罷,我也罷,蘇衍之也罷,這輩子到如此的份上,都計較不清更說不清,講穿了是糊塗過日子。照我,有一點也比沒有強。糊塗也罷,只要糊塗的快活。&rdo;末了用手箍緊了老子的身子,一雙眼穿到我心裡去,&ldo;只是在我房裡,莫提其他人,也莫講別的事。&rdo;符小侯爺醒了,符小侯爺見好了,符小侯爺下地了,符小侯爺大好了。聖旨下來,封安國侯符鄖之子符卿書靖北將軍一銜,暫掌一軍,護守京師,待來日呼叫。符卿書醒的那天我殺到安國府,符侯爺被皇帝叫進宮,我暢通無阻進到內院,等到四下人走了,伸手揪住符卿書的領口,符卿書猶未完全清醒,軟綿綿地任老子拎著半坐起來。我說:&ldo;符老弟,見識過了奈何橋沒?風光可好?&rdo;符卿書撐著笑了笑說:&ldo;還不錯。&rdo;我說:&ldo;既然你覺得不錯,我在奈何橋上有熟人,下次去的時候請他給你安排個好胎。讓你下輩子做只地道的蝙蝠。蝙蝠不好,還是做只地道的符離集燒雞。&rdo;老子從還魂到現在,頭一回這麼上火。符卿書瞅著我,不吭聲。我說:&ldo;看我是不是?橫豎你也不認得我,你瞧的是小王爺的殼子。你曉得小王爺的殼子不是老子。到了奈何橋上,沒人能認得老子。等伸腿以後誰還認得誰?!&rdo;符卿書咬著牙閉上眼,我慢慢把他擱回枕頭上,&ldo;你怎麼就這麼拐不過彎。&rdo;說到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扔下一句:&ldo;既然你醒了,我便回去,也用不著過來了。&rdo;拋下符卿書,撤了。然後就過了幾個月。直到某一天我抱著其宣在後花園賞月,忽然聽見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其宣道:&ldo;是隔壁請客吃酒。鬧騰一天了。&rdo;原來是旁邊的新宅蓋了幾個月今天入住了,不曉得是哪戶人家。只隔了一道山牆也不請王爺我這個鄰居喝喝聯誼酒。六十四章第二天半夜三更,我正在被窩裡睡到香甜處,稀裡糊塗被一陣涼風凍醒。身上被子沒了,床頭站著一個黑影。我在半醒的狀態下臨危不亂,沉著憚定地起身:&ldo;壯士,帳房放銀子的地方在出門左轉沿迴廊出內院再右轉向前二百步即到。&rdo;邊趿了鞋站起來,&ldo;一條脊的屋子第三個門,別走錯了。&rdo;黑影不動,我話風一轉,&ldo;不過這屋子裡花瓶香爐也值幾個錢,壯士相中哪個只管動手。別嫌沉就成。&rdo;黑影還是不動,老子不怕暗偷的也不怕明搶的,只怕油鹽不進的。說明來頭大,目標狠。我小捏了一把冷汗。果然,短暫的沉默後,老子的後領口在兩秒鐘內被人制住,拖出房門。我沒讓他出太大勁,出了房門就配合向前。這手法我熟悉,這人影更是化成水老子也認得。到了後院山牆邊,我後領口一緊,腳下一空,再踏上實地我嘆氣:&ldo;恐怕還沒大好,少用些力氣。&rdo;符卿書冷冷地道:&ldo;你站的地方從今後就是我的將軍府。&rdo;到這個份上我該跟符卿書說,衍之我愛其宣我也愛。不過我馬小東十足是個小人,我只問符卿書:&ldo;你考慮清了?&rdo;符卿書道:&ldo;我認了。我認的事情就認到底。&rdo;我看著眼前的人,沒客氣,一把抱緊了。老子貪便宜,也貪到底。五年後,某天,一把明晃晃的飛刀穿著一張黃紙釘在我泰王府正廳外的柱子上。&ldo;四日後十月十五,夜半月圓時,城郊東山,敬候泰王爺大駕。故人留。&rdo;小順在拔刀取信的片刻內對其做出了精確的定義:&ldo;王爺,柱子上有封戰書!&rdo;敢情天天與隔壁將軍府互通訊息,裝了幾個專用名詞在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