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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水的表面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片,如果伸手去碰,立刻就會破了。 我蹲在河岸邊,看著那些浮冰,又一次失神了。 遠遠傳來了轆轆的馬蹄聲,人群的喧譁讓我驚訝地轉過了臉。 純白的駿馬,純白的披風,純白的雪。 那個人高高地坐在那匹傳說能日行千里的良駒上,眼中的倨傲散漫在寒冷的空氣中,絕代的風華凝結了所有人的眼。 他原本渙散的目光突然有了焦點,冰冷的視線剎那間投落在我的身上。我在這裡等了一個月,此時看見他,卻覺得害怕起來。 他揚手揮鞭,馬兒啼叫一聲,飛也般地疾馳過來。 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卻似過了億萬斯年。 而那個人的視線,卻一直未從我的身上離開過。 弄玉下了馬,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本能地避開了他的雙眼。他動了動手‐‐那一瞬,我甚至以為他要給我兩個響亮的耳光。可他沒有。他脫下了自己的白狐披風,套在了我的身上。皚白的披風在空中劃出了一條美麗的弧線,如同瀟湘流水永不消退的漣漪。 他身上的餘溫依舊未散去,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披風上的白狐毛上。&ldo;你怎麼還是這麼笨?冬天不穿棉襖,想凍死不成?&rdo;他的神情儼然,我聽了以後心裡一陣酸澀。不是因為被他責備而難受,只是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似乎很久都沒有嘗過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任由那尖冷的寒風侵襲著我的咽喉。 看著眼前的弄玉,他的頭上、肩上沾滿了霏細的雪粒‐‐就連睫毛上都掛著那些晶瑩的小雪花,我咬著唇,拼命抑制住自己對那件披風的依戀,將它從身上硬生生地扯了下來,還回了弄玉的手裡。他拿著披風,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一邊披在肩上,一邊問道:&ldo;你不冷麼?&rdo;我搖搖頭,說道:&ldo;我一直這樣,習慣了。你脫下來,會中風寒。&rdo; 弄玉愕然地看著我,剛繫好衣帶的手僵硬在上面久久未放下來。我低著頭,看那些幽微的小雪花無聲無息地落下,然後就聽見他輕笑的聲音:&ldo;傻採兒。&rdo; 我抬頭,卻被他擁入了懷中。 熟悉清幽的香味一下飄泛而來,弄玉暖熱的呼吸輕拂過我的臉,我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嚴嚴實實地裹在了披風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久沒見他了,一下被他抱著,我居然緊張得動都不敢動。他在我耳邊柔聲說道:&ldo;又撒謊,你明明已經冷得發抖了,還嘴硬。我要罰你。&rdo;我一時意識模糊,喃喃問道:&ldo;罰什麼。&rdo;他壞笑一下,調侃道:&ldo;你真不懂假不懂的。&rdo;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又將臉別了過去,小聲說:&ldo;這裡人好多……你放開我。&rdo;弄玉也不管周圍是否觀者如堵,突然聲音變得冰冷起來:&ldo;這段時間你去哪了。&rdo;我極力想掙脫他,卻被他箍得更緊了。 &ldo;放開我!你瘋了嗎。你想讓別人都看到是不是。&rdo;我幾乎是驚叫出來的‐‐我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忘記了,可是那些話卻是在我腦海裡久久迴盪,揮之不去。 我是個男人,他弄玉再壞再冷血,也不可能變態到去喜歡上一個男人。 弄玉死死扣著我,我的掙扎頓時就變成徒勞的了,他將我抱得越來越緊,怒道:&ldo;你還沒告訴我,你去哪了。&rdo; 他把我當成什麼了,我溫採再懦弱再無能再愚鈍也不可能低賤到像刀俎上的魚肉一般任人宰割!我扯著嗓子吼道:&ldo;我去哪了關你什麼事,你說你是我的義父,我認了!你說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我也認了!你說要我替你做事,我哪一件不是拼了命去完成!可是我從頭到尾沒說過我是你的傭人,你的奴隸,甚至‐‐你的狗,你憑什麼插手我的人生?憑什麼?!&rdo; 弄玉案劍瞋目,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他大概從來不會想到我也會有一天對他大吼大叫吧。可是他的瞠愕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他的驕傲似乎在慢慢消退:&ldo;我找了你好久,都沒你的訊息。我……我只是想你了。&rdo; 我只是想你了。 聽到這句話,我真不知該說那是有種什麼感受。 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該多好……如果這句話是真的,我一定會高興得瘋掉。如果這句話是真的,就算讓我在這裡結束自己的性命,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