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杭州城哪個月份最美,那杭州的老百姓就得告訴你,什麼月份來,都能賞到不一樣的美景,若問杭州城幾月裡最熱鬧,那杭州的老百姓就會告訴你,數著今年最熱鬧,若問哪兒最熱鬧,那肯定往東邊一指,藥王廟最熱鬧。哪位問了,四月二十六的藥王爺生辰可都過了,還熱鬧什麼?那杭州老百姓就得說,一看你就是外鄉人,不知道兩大藥號,松鶴堂跟慶福堂,十天後要在藥王廟大門口鬥藥嗎?十天?還早呢?還早?這個信兒一出去,您去瞅瞅吧,杭州城各大客棧可都住的滿滿當當了,還跟您說,想瞧大熱鬧,您得提前一天到,要不擠破了腦袋也擠不進去。這話兒真一點兒不假,鳳娣也沒想到這鬥藥會整出這麼大的動靜,鬥藥分三場,一場治外,一場治內,一場治急,病人是藥王廟旁積善堂裡的,積善堂說白了,就是古代的官方收容所,能自己活動著討口吃食的,也不會來這兒,這裡大都是一些動不了的,要不快要病死了,出了東城門不遠就是義莊,沒氣了拖出去燒了也方便,故此,城裡的百姓大都嫌這地兒晦氣,除了藥王爺生日那天熱鬧些,平常日子,老百姓是能不來就不來的地兒,可想不到,今年就來了場大熱鬧。藥王廟門前,一早就搭起了兩座頂棚,均高兩米,寬三丈,裡頭搭了簡易的木床,藥王廟前設高臺,高臺上杏黃傘蓋之下坐著的正是當今太子慕容少騫。太子也是沒想到最後會弄成這樣,論說這樣的私鬥,跟官府無關,可胡有康特來請他坐鎮,他對餘家這丫頭又實在好奇,更兼近日也沒什麼大事,就來湊了個熱鬧,卻不知竟來了這麼多人,人山人海,把小小一座藥王廟圍了個水洩不通。太子的座位高,手搭涼棚往遠處望了望,不禁開口道:&ldo;本宮都不知道杭州城有這麼多閒人,來湊這個熱鬧。&rdo;江德安忙捧上茶來道:&ldo;太子爺有所不知,哪是光杭州城的人呢,恐整個江南的藥號都來了,這可是干係到兩家藥號生死存亡的大事,是大熱鬧,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變著法兒的也得來,就是京城裡頭都驚動了呢。&rdo;太子搖搖頭,瞧了那邊兒慶福堂的棚子一眼,低聲道:&ldo;你說那丫頭要是輸了,折了她餘家的慶福堂,是不是老九就省心了。&rdo;江德安忍不住笑了一聲:&ldo;瞧太爺說的,小王爺要是真能捨得,也不會巴巴的給太子爺捎信兒,讓您護著二姑娘了。&rdo;太子爺笑了:&ldo;老九讓父皇拘在京城有半年了吧,估摸這小子的性子快忍耐不住了,說起來,我可記得老九小時候說過,要娶天下最聰明的女子當媳婦兒,德安,你說這餘家二姑娘算不算呢?&rdo;江德安撓了撓頭道:&ldo;奴才也不知道二姑娘是不是天下最聰明的女子?奴才就是覺得,二姑娘是奴才見過裡頭最精的,那個聰明勁兒,說話兒滴水不露的,想想也是,不聰明,一個姑娘家能做這麼大的買賣嗎。&rdo;太子爺笑了,指了指那邊兒:&ldo;餘家棚子裡頭的是誰,是她家醫館裡的郎中嗎?怎麼瞧著有些眼熟呢。&rdo;江德安忙看過去,不禁道:&ldo;完了,二姑娘必敗無疑,那是王子正新收的小徒弟兒,上回跟著王子正來太子宮,他在後頭給他師傅提著藥箱子呢,這還沒出師呢,胡家那邊兒可是胡大人,說是鬥藥,這醫術要是差太多,還鬥什麼啊,剛還誇二姑娘聰明,這麼一會兒怎麼就糊塗上了呢,來了,太子爺,二姑娘來了。&rdo;太子爺手裡的扇子揮了兩下道:&ldo;這丫頭倒是坐得住,比本宮來的還晚。&rdo;鳳娣上來先給太子爺磕頭見禮,太子道:&ldo;看來大公子成竹在胸啊,這麼完才來。&rdo;鳳娣看了胡有康一眼,猶自驚魂未定,若不是冷炎,恐自己今兒這條小命就交代了,雖鳳娣覺得以胡有康的為人,不會做出什麼卑鄙之事,可也得防著,自打安子和一來,就讓馮山跟在安子和了,可就沒想到會衝著自己來。今兒一早自己從慶福堂出來,走了一段發現不對勁兒,不像往城東走,問了狗寶一句,不見答應,掀開窗簾見是一個僻靜巷子,暗道不好,剛推開車門,一把寒光四射的冷劍直直刺了進來。鳳娣閉上眼,心說完了,這條小命今兒就丟這兒了,卻聽一聲悶哼,那把劍沒刺到自己便落了下去,接著便是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響,鳳娣忙睜眼看去,正好瞧見兩個蒙面的黑衣人竄上房的身影,然後是冷炎低喝一聲:&ldo;追,要活口。&rdo;後頭無影門的數個人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