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顏逸用拇指為他揩去淚水：&ldo;你怎麼動不動就哭？&rdo;韓詡之的淚水流的更歡暢：&ldo;我……我難受……&rdo;江顏逸嘆了口氣，掏出塊絲巾細緻地替他擦臉。過了一會兒，韓詡之哭夠了緩上一口氣來，跪在炕上與江顏逸一般高，伸手摸著江顏逸的臉：&ldo;我不是在做夢麼？&rdo;江顏逸道：&ldo;你醒著。&rdo;韓詡之愣愣地點了點頭，想煽自己一個巴掌驗證江顏逸的話，又生怕果真是個夢將自己煽醒了就再也見不到眼前人。他喃喃道：&ldo;我父親死了……&rdo;江顏逸拔高尾音&ldo;噢&rdo;了一聲。韓詡之問道：&ldo;你是來取我性命的嗎？&rdo;江顏逸搖頭：&ldo;不是。&rdo;韓詡之沒有再問。過了一會兒，韓詡之將手探向江顏逸的腰間摸索：&ldo;胭脂還在麼？&rdo;江顏逸扣住他的手腕，解下胭脂遞給他。韓詡之將簫湊到嘴邊，醞釀片刻，吹起一支悲傷哀婉的曲子。一曲吹罷，韓詡之情緒已趨平靜。他用力擰了擰自己的手背，似笑又似嘆氣：&ldo;我果然不是在做夢。&rdo;&ldo;你來找我做什麼？&rdo;江顏逸柔聲道：&ldo;我不能來麼？&rdo;他的語氣輕柔的沒有半分惱意，反是帶著笑意，韓詡之不由怔住了。一片漆黑中他看不清江顏逸臉部的輪廓，卻能清清楚楚找準他那一雙清亮含水的眸子。韓詡之就這麼痴痴盯著那雙眼睛，過了良久才憋出一句：&ldo;你原諒我了？&rdo;江顏逸輕笑一聲：&ldo;你說呢？&rdo;韓詡之茫然地看著江顏逸。江顏逸依舊是含著笑，緩聲道：&ldo;你往我心裡捅了一刀，這刀刃上長著倒刺，教我拔也拔不出，只得這麼插在心上。你說，我會不會原諒你？&rdo;韓詡之眉峰一蹙，心瞬間就沉了。他猜不透，江顏逸既不殺他，又不原諒他，來到此處究竟為何？江顏逸從他手裡接過胭脂，吹了一曲又一曲，玉笛聲悠悠在屋子裡盤旋不去。韓詡之聽得越發迷茫，這調子時而深沉時而婉轉，他著實有些捉摸不透。也不知吹了多久，江顏逸放下胭脂，悠悠道：&ldo;聽明白了嗎？&rdo;韓詡之搖頭：&ldo;你吹的很亂，我聽不懂。&rdo;江顏逸笑了笑，竟是將玉笛收了，也不說究竟是個什麼含義。兩人就這麼枯坐著，韓詡之試探地將手覆上江顏逸的手背，江顏逸不掙也不回應。韓詡之不敢再進一步，幹握了好一會兒，手心裡都出了汗，便將手放開了。天很快就亮了。江顏逸終於出聲問道：&ldo;你還回去嗎？&rdo;韓詡之呆了呆，答道：&ldo;……父親的後事還要料理。你什麼時候要走？&rdo;他說完了這一句，突然意識到江顏逸的問題或許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江顏逸道：&ldo;你想我什麼時候走？&rdo;韓詡之又呆了呆，看著他說不出話來。江顏逸冷笑一聲，手指撥弄著腰間的玉佩：&ldo;我不走了。你要趕我嗎？&rdo;韓詡之這時候尋不出一個合適的表情來，神情顯得愈發呆滯了：&ldo;……你是認真的？&rdo;江顏逸低眼笑道：&ldo;不認真的從來是你罷。&rdo;韓詡之心裡是歡喜的，只是這歡喜來的太過突然，他一時有些回不過味來。再者江顏逸只說恨他，又不說想他，這回來的目的看起來又不似這麼簡單。他心裡亂成一團麻，一時理不出個頭緒來，於是活動著僵硬的身子爬下炕去：&ldo;我要上山去料理後事，你……&rdo;他頓了一頓，不確信地問道：&ldo;你等我？&rdo;江顏逸翻身躺下，背對著他：&ldo;我睡一會兒，你回來叫醒我。&rdo;韓詡之點了點頭，尤覺得一切彷彿在夢裡一般，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3636、韓詡之急匆匆辦完了事下山，到了小院子的門口卻又踟躕著不敢進去。他擔心江顏逸已離開了，又害怕江顏逸還在，心中著實矛盾不已。他在門外盤桓良久，終是鼓足了勇氣推門進去，卻見江顏逸正坐在桌旁，含笑指了指櫃子上的香爐：&ldo;你在門外走了五分之二炷香的時間。&rdo;韓詡之乾笑兩聲，徘徊著不敢靠近。江顏逸悠悠開口：&ldo;現在知道不是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