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不出褒貶來,可是衛子夫只覺得這句話是在打她的臉,只是這淡淡的一句,便像是給人扇了一耳光一般,臉上火辣辣的。周圍都是宮人,竇太皇太后走到哪裡都是一堆人跟著,聽見這話,懂的人都竊笑起來,讓衛子夫顏面很不好看。待到竇太皇太后離開了,衛子夫這邊早已經氣瘋了,連個老妖婆都敢欺負到自己的頭上!她惡氣連連,卻大聲喊道:&ldo;去給我把貴枝找來!回宮,殿前伺候的幾個人都過來!&rdo;走遠了的竇太皇太后扶著身邊的人的手,臉上帶著那種尊貴的、無法偽裝的淡淡笑意,&ldo;阿嬌再不成器,也是我外孫女,她坐到如今這貴妃的位子上,便已經足夠了。我若是再容忍她,便是阿嬌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我的……&rdo;身邊的宮人不言,竇太皇太后,竇漪房,這個傳奇的女人,就這樣搭著宮人的手,從宣室殿前過去了,沒有進去看一眼。只是劉徹這邊,卻是在衛子夫走後,便對郭舍人說了一句話:&ldo;去看著衛子夫,看看她下面會做些什麼,然後細數報給朕。&rdo;郭舍人不懂,還是領了命,可是卻不走。&ldo;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不下去佈置?&rdo;劉徹有些奇怪。郭舍人吞吞吐吐,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的,只是看著劉徹那冷淡的表情,又不好說了,在劉徹問詢的目光之中,他終於還是一咬牙,豁出去了:&ldo;陛下,這張湯總不能一直關著啊,他身上還帶著傷,這要不給治治,他一不小心死了怎麼辦?&rdo;劉徹立刻瞪他,卻斥道:&ldo;你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朕什麼時候沒給張湯送藥了?&rdo;郭舍人傻眼,&ldo;陛下你……&rdo;劉徹大筆在竹簡上一勾,低下頭,不動聲色道:&ldo;張湯留著還有大用,朕不會殺他。&rdo;&ldo;……&rdo;郭舍人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這心底感覺怪怪地,九哥這心思真是越來越猜不透了。&ldo;那我去佈置衛貴妃那邊的事情。&rdo;&ldo;嗯。&rdo;劉徹淡淡地應了一聲,批閱了群臣的上奏,最後將汲黯的奏簡單獨拖出來看了一眼,卻直接丟到了地上,哼了一聲:&ldo;愚直!&rdo;說到汲黯,是真的沒有什麼話了。待得郭舍人佈置回來,劉徹忽然道:&ldo;出宮一趟。&rdo;然後他們去了喬宅。這一次,劉徹是叩門進去的。陳阿嬌又在院子裡擺著棋盤了,無聊地敲敲棋盤,等著趙婉畫或者是主父偃回來,跟自己下棋,其實她也想過要開個棋館,大家以棋會友,這樣就不愁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了。這個計劃也可以慢慢做起來,就算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人慾望也可以啊。正這麼想著,叩門聲便響起來了,陳阿嬌打了個呵欠,看到李氏去開門,她將一枚黑子擺在了棋盤中間,還沒來得及去猜測來人是誰,一抬眼便看見了劉徹。他穿著黑袍,這天底下最尊貴的顏色,站在門邊,竟然給李氏道了聲謝,然後說要見陳阿嬌。李氏也不知道該不該答應,畢竟眼前這是皇帝,她回身想去請示陳阿嬌,陳阿嬌卻知道劉徹來也許有深意。她跟劉徹之間不過是前夫前妻的關係,離婚夫妻,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只要他不要來個舊情復燃步步緊逼,陳阿嬌也能跟他和平相處,雖然肯定是回不到從前。&ldo;進吧。&rdo;她又輕輕用黑子磕了磕木製的棋盤,懶洋洋地坐在太陽底下,正是百花盛開的時候,院子裡的杏花開了許多,一片濃豔的顏色。陳阿嬌就坐在那花前面,眼前一張方案,自己卻坐在榻不像榻椅不像椅的太師椅上,看著眼前那棋盤。劉徹緩步走進來,青袍玉帶,發冠豎起,在這春日裡,忽略他的身份還有那眼底的深不可測,倒還真是翩翩佳公子。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陳阿嬌便道:&ldo;你來如果沒正事兒的話,還是走了的好。&rdo;劉徹直接在她對面坐下來,看著眼前的這一盤棋,只落了一顆黑子在棋盤上,似乎是剛剛隨意放上去的,就在最中間的天元的位置,敢將棋子這樣擺的人,不是狂妄至極的新手,便是棋藝精湛,並且藝高人膽大……他看著陳阿嬌那隆起大了一圈的腹部,心中柔軟,連聲音也放輕了,&ldo;張湯有欺君之罪,我責了他廷杖四十,關了大獄。&rdo;陳阿嬌看到劉徹將一顆白棋拈起來,放在了天元旁邊,她笑了一下,&ldo;張湯幹我何事?&rdo;劉徹依舊低著頭,他看著眼前的棋盤,竟然有幾分沉默起來,過了許久他才答道:&ldo;手談一局,你贏了,我便放了張湯。&rdo;陳阿嬌正在用棋子敲木製的桌面,聽到這話,那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