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待了六七年之久,京城就是二姨娘和四姨娘管家,這麼長的時間,四姨娘就沒存些私房?再怎麼也該將孃家扶持起來了,怎麼她嫂嫂家裡看起來還是很窘迫呢。季衡就問,&ldo;這些年,四姨娘的孃家沒發達起來嗎。&rdo;抱琴小聲說,&ldo;聽說四姨娘早些年也送了不少銀子回孃家,但幾乎都用來還以前的欠賬了,而且四姨娘的兄長,嗜賭好酒,完全是扶不上牆的。早年太太在揚州,四姨娘管家時,咱們府裡據說還出過大筆的銀錢虧空,因此老爺就對四姨娘冷淡下來了,四姨娘知道自己做錯,對孃家扶持也就少了。再說,現下是太太掌家,四姨娘又能有多少私房扶持孃家。&rdo;季衡沒再說話,許七郎瞥著抱琴說,&ldo;你知道得倒真多。&rdo;抱琴被他揶揄得不大自在,說,&ldo;這個可不是奴才亂說,府裡久一點的奴才都知道的,幾個姨娘,也都知道,太太心裡也知道的。就少爺和表少爺您們,忙著大事,不知道罷了。&rdo;季衡被他說得笑了一下,對許七郎道,&ldo;的確是忙著大事,七郎你不是看禁書就是爬樹。&rdo;許七郎要是平常就絕對順勢而上了,此時卻有些臉紅,似乎是羞愧的樣子,道,&ldo;我也有好好讀書。&rdo;季衡進正房去給許氏說自己回來了後,就又跑去了西邊院子,四姨娘和三姐兒四姐兒五姐兒都住在這邊。因為季家的院落也不是很寬敞,三姐兒四姐兒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一間房裡放兩張床罷了,她們是住樓上,四姨娘就是住旁邊樓下的房子。季衡到的時候,三姐兒正和四姐兒坐在正廳裡擺弄三姐兒自己在山上撿回來的楓葉和柏樹果子。兩人沉默地做著手工,沒有說話。四姐兒的丫鬟晨雪進去通報,說,&ldo;大少爺來了。&rdo;兩人才抬起頭來,季衡這時候已經跨進屋裡來了,笑著打招呼,&ldo;兩位姐姐好。&rdo;四姐兒勉強笑了笑,說,&ldo;衡哥兒來了,趕緊坐吧。咱們要將這些楓葉做成書籤,柏樹果子用來做冬日的薰衣香。&rdo;季衡說,&ldo;這樣真有情/趣。以前聞到的你們身上的衣香,總覺得特別,就是柏樹果子的香味嗎?&rdo;四姐兒說,&ldo;是呀。京裡大戶人家裡,都好從廣州或者蘇杭來的薰衣香,不過我們覺得用柏樹果子薰衣裳倒別有味道。娘說她還是姑娘家的時候,家裡買不起薰衣香料,就自己上山去撿柏樹果子來放在衣箱裡……&rdo;她還沒說完,三姐兒已經打斷了她,說,&ldo;衡哥兒哪裡想聽你嘮叨這些,快別說了。&rdo;大約是覺得四姐兒說了當年四姨娘家裡的窘迫,實在不好。季衡笑道,&ldo;我一直覺得母親用的薰衣香味道過濃了,這柏樹果子的香味正好,不知道我能不能向兩位姐姐討一些去用。&rdo;這句話倒也解了三姐兒四姐兒的尷尬。三姐兒拿了個藤條編的小盒子來,撿了一些好的柏樹果子進去給季衡,說,&ldo;拿去就是了,下次娘再上山去拜佛,還可以再撿一些。再說,這一冬,也用不了太多。&rdo; 季衡看三姐兒和四姐兒這個情況,想想三姐兒的年齡,她出生時,正是她母親剛進季府不久,那時候季府還是許氏管家,想來當時四姨娘手裡十分窘迫,給幼小的三姐兒留下了沒有銀錢沒有地位日子十分難熬的印象吧,所以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對權勢和宮廷才那麼嚮往。但季衡也不好說她這樣不好,畢竟誰都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他也坐過去幫忙將漂亮的楓樹葉子夾進專門的冊子裡,正做得認真,就聽到三姐兒的丫鬟暮雪的聲音,&ldo;姑娘,已經將舅夫人和舅少爺送上馬車走了,劉慶家的媽媽也真是,舅夫人給她的二錢銀子,她還真收呢。&rdo;她說完,就被三姐兒呵斥了,說她,&ldo;咋咋呼呼說話做什麼。&rdo;暮雪一說完也後悔了,她看到了季衡坐在桌子邊上。暮雪十分尷尬又羞愧地站在那裡,還是四姐兒給她解了圍,&ldo;好了,沒看到衡哥兒在,你去倒茶來,將咱們自己做的玫瑰花滷加進去,讓衡哥兒嚐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