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湘走到酒樓大門口去,伶俐的夥計趕緊過來詢問公子是要離開嗎?閔湘點了一下頭,夥計已經去叫了之前跟著閔湘的兩個僕從過來,兩個僕從都是王府裡出來的人,很是懂得規矩。其中一人去將侯著的馬車叫來,另一人被閔湘叫了去裡面同嚴品珍說自己先回去了,讓嚴品珍第二日去他家裡商量事情。如此,在歐陽徽來攔住他前,他就上馬車離開了。閔湘坐在馬車裡,只從打起的車簾子照進去光亮,裡面黑幽幽的。他撫了撫自己的嘴唇,被咬的地方還帶著刺痛,他很是苦惱,又在心裡對歐陽徽咬牙切齒一陣,卻是沒有任何實際辦法的。他此時倒希望容簡這一日不要過來,不然讓他看到嘴唇上的傷痕,還不知道他要怎麼想。即使已經夜幕降臨,京城的大街上依然熱鬧,或者說是比白天還要熱鬧些。這一陣子,正是秋老虎厲害之時,白天氣溫高,人們都不樂意出門,到夜色上來了,夜風起,氣溫退下來,有了涼意,人們才都出門活動。閔湘靠在車窗邊看著外面,怔怔發呆。外面賣果脯的小販兒擔著擔子叫賣,身邊跟著他的兒子,那個小孩子才七八歲的樣子,不比容汶英高多少,但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已經在跟著他爹爹幫客人包著果脯,因為包得慢些,還被他爹爹在頭上打了一巴掌。閔湘嘆了口氣,想著人在這世上一世,不過就是如此罷了,人本身沒有貴賤之分,只是身份高低不同罷了。而過日子,無論身份貴賤,也都是那樣罷了。如果當年吳家沒出事,他還是吳家受寵的么子,他的現在,又是什麼模樣呢。大約是受家中父母的安排,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從此和容簡斷絕了關係,和妻子過日子。大約也是能夠琴瑟和鳴,相敬如賓,生活美滿的。也許孩子不止小如兒一個了,會多兩個。他沒有大志向,要是不入朝為實官,可能會被父親給找一個虛職,領著俸祿,他每日琴棋書畫打發時間,結交一些這類朋友,一生也就這樣清貴地過下去了,不會出這個的界限去。閔湘目光深沉下來,現在的他自然是和之前被家裡規劃好的生活天壤之別。家中凋零,他受盡磨難,但是到現在對他來說,就像是恍然一夢。馬車慢慢地行到了桂華橋,從橋上看下去,下面河水在兩岸的燈火裡泛著粼粼波光,新月彎彎的掛在天上,也映在水裡。馬車駛入閔家的新園,剛停下來,小如兒就從院子裡面跑出來,道,&ldo;爹爹,你回來了嗎?&rdo;閔湘被僕從扶著下了馬車,看到小如兒就將他抱了起來,小如兒呵呵笑著,&ldo;爹爹用過晚膳了嗎?我們已經吃了。&rdo;閔湘道,&ldo;我也用過了。&rdo;容汶英站在待客大廳門口,容簡從廳裡走出來,專門迎接他的樣子,不過卻只是靜靜看著他,說,&ldo;今日出門累嗎?&rdo;閔湘心想他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歐陽徽,而即使他知道了,他也是什麼也不會問自己的,他怕問起自己的傷心事。閔湘對他笑了笑,道,&ldo;還好。我去看了那個鋪子,一切都好,我想自己寫牌匾,叫清古軒,你覺得怎麼樣。&rdo;容簡從他的懷裡接過小如兒,&ldo;嗯,很不錯。&rdo;閔湘進內院後就讓準備了沐浴,他洗了好一陣才出來,頭髮溼漉漉地披在身後。容簡坐在榻上看冊子,榻上放上了榻上小桌,上面放著不少冊子,還有幾本書,看來他在山上享受了清閒,回來之後就要忙起來了。閔湘從浴間裡出來,他就看過去,放下手裡的冊子,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接過他手裡的巾帕替他擦拭頭髮。小如兒和容汶英已經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了寢衣在床上玩他們自己的。見閔湘坐在那裡由容簡擦拭頭髮,小如兒就說道,&ldo;爹爹,小柿子說我跟著他去王府裡玩。你讓我去嗎?&rdo;閔湘愣了一下,容簡感受到了閔湘的怔愣,所以也有一僵,他怕閔湘已經敏感到不讓小如兒去王府。容簡說道,&ldo;你現下不是要忙古董店裡的事情,我看你一走,家裡這兩個根本不好好學習,就想著,他們回王府裡去也好,讓先生好好教他們。&rdo;容汶英也趕緊附和他的父王,&ldo;老師,我和小如兒回王府裡了,會好好聽夫子的話學習的。&rdo;小如兒也是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閔湘,閔湘沉默了一陣,看小如兒那麼期待的樣子,就知道這對父子不知道給小如兒許諾了什麼,所以他才這麼嚮往去王府。閔湘只好點了頭,對小如兒道,&ldo;好吧,讓你去王府。不過,要是你過去了不好好學習,只是玩耍,等我把你接回來了,就打板子,知道嗎?&rdo;閔湘說這話的時候板著臉,小如兒趕緊忙不迭點頭,連容汶英也幫他應和,&ldo;要是我們沒好好和夫子學習,老師你也打我好了。&rdo;閔湘臉色放鬆下來,笑道,&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