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有事情要去處理,晚上回來再陪你。&rdo;周冕在心裡惡狠狠地道,&ldo;瘋子。&rdo;然後又覺得自己也是瘋子,因為他是瘋子的父親。喬伊斯坐在周冕的床邊等他睡,周冕不想在他的注視下睡過去,但是卻控制不住藥物的作用,很快就睡過去了。等他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因為醫生說他是有自殺趨向的抑鬱症,這已經很嚴重,喬伊斯家裡怕他出事情,所以時時刻刻有人陪在他的身邊,就怕他出什麼事。他睜開眼,看到一直照顧他的盧呈祥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裡看書,他盯著他看了一陣,剛醒過來的他頭悶悶地不舒服,過了一陣才能思考一些東西,他想了一陣,這才叫了盧呈祥。他讓盧呈祥伺候他穿了一身比較規整的衣服,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頭髮很長了,額髮簡直可以遮住他的眉眼,他自己都認為自己不人不妖了,心裡一驚,望了望開啟窗簾的窗戶,窗外的陽光色彩明亮,讓他的心情也好了一點。便讓盧呈祥去叫管家來,給請一位理髮師回來為他剪頭髮,然後他開始對著自己的筆記本寫了些東西,又握起電話開始打電話,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他做事井井有條,條理明晰,人也很平靜。做完這些事,因為喬伊斯還沒有回來,便也不會開晚飯,但他卻覺得餓了,這段時間因為吃藥而食慾不佳又瘦了點的他也許是天氣好的緣故,居然來了些食慾,讓廚房給他端了法國點心師做的點心,他坐在能夠曬到傍晚陽光的陽臺上邊看書邊曬太陽,在這些天的陰翳之後,心裡似乎總算是暖和了一些。喬伊斯回家來的時候,理髮師正在給周冕剪頭髮,周冕坐在椅子上,眼睛望著前方,平靜無波,理髮師則是個說話滔滔不絕的小夥子,最多三十歲,還有點娘氣,也不知道管家是到哪裡去找的他來,不過,他手底下的功夫的確好,因為周冕不喜歡坐太久,他就動作如風地很快給周冕剪好了。周冕的頭髮長度總算是恢復了正常狀態,喬伊斯一言不發地站在後面看著,看著父親像個泥塑人一樣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等理髮師讓女僕去給周冕洗頭的時候,周冕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這才看到了站在他後面不遠的喬伊斯,喬伊斯高高大大的身體,像是堅定不移的巍峨山巒,而深沉的目光則是幽深的潭水,讓人栽進去就沒法出來,只能溺死。 周冕看了他一眼,自從兩人鬧崩以來,他第一次比較和藹地對喬伊斯說道,&ldo;弘,我有事情要和你談談。&rdo;喬伊斯似乎受寵若驚,臉上帶上了些笑容,&ldo;好的,爸爸,我等你。&rdo;周冕躺在家裡燻蒸浴房裡的按摩床上,喬伊斯接過了女僕手裡的活,親自給周冕洗頭,周冕閉著眼睛,儘量讓自己用豁達的心思來看待世間一切。人世本就茫茫,和喬伊斯鬧成這樣,能有什麼好,死亦不怕,生也就先豁達一點。剪了頭髮,看起來要比平常有精神一點的周冕在晚飯時也多喝了一碗湯,這讓喬伊斯很高興。飯後,喬伊斯陪著周冕去公園裡散步了小半小時,回家之後,周冕就進臥室,要和喬伊斯談話。無論是談什麼,喬伊斯此時都不會拒絕。周冕已經做好了決定,和喬伊斯這樣的僵持,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而且那藥他吃著也實在是難受,所以,他決定要出去走走了。&ldo;我想出去走走。&rdo;&ldo;到哪裡去?&rdo;這是喬伊斯最關心的問題。周冕坐得端正,肌膚如雪,眉毛秀氣濃黑,眼睫也長而黑,眼瞳很深,眼尾上翹,就只這一雙眼睛讓他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帶上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秀美豔麗之感,喬伊斯看著他的臉,不免總是按耐不住想要撫摸親吻的渴望。周冕卻沒去想他在想些什麼,聲音帶著作為父親的嚴肅和不可侵犯,&ldo;雖然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但是,總歸要給你說一聲,這也是作為父親的職責。我要去周遊世界,到處都去看看。&rdo;&ldo;到處都去看看?你的身體根本不會允許吧。&rdo;喬伊斯努力讓自己平靜。周冕道,&ldo;是的,醫生也說了,多出去走走對我有好處。在路上,我會照顧好自己,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