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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處身一片寒冷中,忽然又有馬蹄聲由遠而近。一人一騎飛馳靠近,袖邊上繡了一道藍邊。侍衛們知道是派去查探的人回來了,這是容恬早就有命直接過來報告訊息的,都自動讓路允他飛騎過去。那探子滿面塵土,氣喘吁吁,到了容恬面前,滾鞍下馬,跪伏在地上,悲聲喊道,「大王,若言不見我們回援,已經撤兵離開。臨走前,若言把俘虜全部趕進媚姬姑娘的木屋,封死門窗,淋上火油。所有人都被活生生的給……燒死了!」探子稟報的餘音在林間消隱。沉默,霎時籠罩整片叢林。燒死了,所有人。重傷的容虎,乖巧的秋藍,溫婉動人的媚姬,都消失了。關進木屋,封閉門窗,淋上火油……若言點燃的火焰,一寸一寸,侵蝕他們的肌膚,生命……那會有多疼?殘忍的慘烈,驟然從看不見的遠方營地被帶到這裡,凝固在每一寸空氣裡。厚重的無奈和悲憤,壓在每個人心頭,連呼吸也無法順暢。異常的安靜中,終於有一把聲音響起。非常沉穩,讓人安心的聲音,低沉的,平和,溫柔得讓人想起春天陽光下的暖風。「鳳鳴,你在發抖。冷麼?」「嗯。」像嘆息似的呻吟,微弱地從伏在容恬懷裡的人嘴裡發出。「不怕,我抱緊你,不會冷的。」「容恬……」「嗯?」「抱緊點。」容恬沉默了片刻。他打個手勢,把探子和心腹侍從們打發得遠遠的,把鳳鳴抱到大石上坐下,摟著他,輕輕撫摸他的指尖。死死抓住容恬袖子的手指修長美麗,用力過度的指節煞白。看起來依舊單薄的肩膀輕輕抽動著,宛如急切覓地療傷的小獸。容恬覺得心在一陣陣漲疼。鳳鳴一點也不適合爭霸天下這種殘忍的遊戲,但因為自己,他卻註定參與其中。身不由己,嚐盡從千百萬人傷口中流出的苦澀的血味,真切體會生命流逝的無奈。容恬像抱一個受傷的人一樣,溫柔地抱著他。臂膀中這副身軀,已經漸漸結實,滑膩的肌膚,覆蓋著線條極優美的肌肉,稍用力點,還可以感覺勻稱的骨骼。可容恬覺得他還是當初那個鳳鳴,那個不懂得怎麼保護自己,被他國四處圍捕,讓他日夜都不能放心的鳳鳴。鳳鳴在他懷中,渾身都散發著悲哀的氣息。容恬不喜歡這種氣息從鳳鳴身上散發出來,那不是屬於鳳鳴的味道。但……他用指尖輕輕纏繞鳳鳴耳邊的短髮。如果可以像現在這樣,一生一世都這樣,鳳鳴平平安安地靠在他懷裡,已算最好的一種歸宿了。鳳鳴伏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彷彿傷心地哭泣著,睡去了。容恬也一動不動,他知道鳳鳴並沒有睡。鳳鳴需要安靜一下,他還未曾學會怎樣面對這種災難後的彷徨和無助。沉默充當了適當的角色,守衛在他們旁邊,揮手,讓時間無聲無息走過。很久,聲音從容恬的懷裡傳出。「如果回援的話,他會在我面前殺死所有人吧?」鳳鳴已經沒了哭音,略為沙啞的聲音低低的說著,多了一種思索後的沉穩。「誰?」「若言。」劇痛之後,一切都變得有些遲緩,鳳鳴用很慢很慢的語調,輕聲問,「你是為了我不回援的,對嗎?」「不對。」「是為了我。」「不是。」容恬斬釘截鐵的回答,撫摸鳳鳴的手,卻很溫柔。「他們是為了我死的,我害死了他們。」「不。」容恬的目光清冷如霜。瞳仁,像太陽照射下的冰,即使遇上陽光,也絕不會融化的千年之冰。冷而毅然。「他們是為西雷而死的。為了我。」他低頭,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緩緩靠近,用他的熱氣把溫暖帶給他的寶貝,「鳳鳴,在這個世上,你能害死的人只有兩個。」「兩個?」「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我。你如果不好好愛惜自己,我就會為了你心疼而死。」鳳鳴沉默,他問,「那你呢?你可以害死多少人?」「很多。所有令你傷心難過的人,我都可以讓他們死。」「包括若言嗎?」「包括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