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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把自己壓進容恬的胸膛裡,他仍然覺得身體寒冷。容虎秋藍他們的音容笑貌在腦海裡翻滾個不停,理智卻分外殘忍地提醒他,遠方營地正烈火熊熊。三公主和博陵,到底還是真正的同生共死了。千嬌百媚而一生悽苦的媚姬,終於為她心愛的男人付出生命。烈火熄滅後,一切都將渺無痕跡。百年只如白駒過隙,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容恬的生命,也會如此脆弱嗎?鳳鳴抬起頭,不安地摸索容恬稜角分明的臉。「容恬……」他急切地喚了一聲。「嗯?」鳳鳴嗓門像是噎住,懵懂一下後,又放軟了繃緊的身子,重新伏進容恬懷裡,低聲道,「你打得我好疼。」容恬萬分懊悔地摸了摸他腫起來的臉蛋,卻認真地發誓道,「你以後再敢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我會打得你更疼。」◇◆◇雖然有容恬在旁安慰,但失去容虎等人的哀痛豈是一會就可以平息的。鳳鳴和容恬低語一番,沒有開始那樣無法自制,不再流淚,神色卻依然黯淡。他見容恬一直關切地看著他,知道自己再不振作,只會使容恬百上加斤,勉強自己在大石上坐直身子,沉吟一會,開口道,「烈兒在哪裡?這件事他知道嗎?」容恬低嘆一聲,「審問瞳劍憫的時候他也在場,你說他知不知道?」鳳鳴心裡一沉,「他在哪?」「烈兒從小聰明,不用多說,已經明白如今的局勢。」容恬道,「審問了瞳劍憫後,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到那邊巡視看顧傷兵去了。」他頓了頓,抿著薄唇苦笑一下,「也許是害怕再留在我跟前多一會,也會像你一樣哀求我回援吧。」鳳鳴沉默良久,才自嘲地笑了一下,「連烈兒也比我懂事。我忽然想起了……」他忽然止住。容恬問,「想起了什麼?」「想起了鹿丹。」鳳鳴嘆道,「鹿丹臨死前,曾經和我有過一番長談。他問我,鳴王知道什麼是大勢嗎?」請問鳴王,知道什麼是大勢嗎……鹿丹溫潤的聲音,彷彿響在耳邊。有的人,往往在化為煙塵後,才讓人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國師鹿丹,正是這樣一個令人難以忘懷的人。大勢。就好像一艘大船,在急流上行走而沒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船舵,船上的人就算聰慧到可以計算出大船會在哪一刻撞上礁石沉沒,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扭轉局面。只能眼睜睜看著大船走向毀滅。此時此刻,鳳鳴終於可以明白當鹿丹說出這番話時,心中的無奈和悲痛。感同身受。有的悲劇,即使可以預見,卻無力改變。因為插手的後果,也許是付出更慘重的代價。鳳鳴至今難以接受這種過於現實的殘忍。容恬沉聲道,「天下之大,要再找出另一個鹿丹來,卻是不可能了。生在東凡,實在可惜了此人。」顯然,鹿丹給他的印象,也極其深刻。「他卻覺得生在東凡,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運。只有生在東凡,才可以遇上東凡王。」鳳鳴搖了搖頭,站起來道,「對了,有一件事要求你,秋月雖然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我,不過那也是迫不得已,秋藍和她情同姐妹,已經夠傷心了。你不要再為了這個責怪她。傷兵在哪裡集合?我過去看看烈兒。」容恬抬手一指,「那邊有一條小山澗,烈兒應該在那裡。」看著鳳鳴要走,忍不住拉了他一把,讓鳳鳴轉身過來面對自己,炯然有神的眸子打量著他,「要安撫別人,自己首先要沉得住氣。你見了烈兒,可不要自己先大哭起來。」鳳鳴咬了咬牙,沉默無語,半日,才低聲道,「我就算有眼淚,也已經在你面前淌幹了。」容恬點頭道,「好。」鬆手放開了鳳鳴。鳳鳴朝著容恬指點的方向過去,不一會就見到那條小山澗。雖然只是細細一條,但山水清澈,只看一眼都覺得清爽。這塊最不錯的休息地盤讓給了傷兵們,讓傷兵們挨在樹下水邊愜意地享受戰後安寧。營地被毀的訊息已經傳回,但大部分的低等士兵與媚姬等隔了幾重天,連好好偷看一眼的機會都未必有過,縱使是容虎,也是容恬的心腹大侍衛,沒有攀交情的餘地,聽說了若言殺人的事,都只是痛罵幾句「殘忍」,悲切之情卻並沒有鳳鳴等人那麼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