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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綠芙蓉唱時,剛唱了「心中事」三字,白雪嵐就又叫停了,笑道:「說了今晚要高興,你偏提心事,很該罰。玉柳花,這一次你不許偏幫她,定要叫她罰喝一杯才行。過來,到我這邊來領罰。」綠芙蓉似羞非羞道:「你再欺負我,我可要走了。」白雪嵐說:「你要走了,我可掃興了。那我就罰你玉姊姊,誰叫她帶了你來?鬧我一個大沒趣。」玉柳花哎呀一聲,說:「這可是連坐啦?太不公平了!芙蓉妹子,你可不要害我,快乖乖過去俯首認罪,哄總長高興起來,飲一杯……不,你索性飲三杯了。總長,您看這事,我辦得可好?」白雪嵐笑道:「很好,很好。」綠芙蓉說:「你們就只欺負我罷。」果然走到白雪嵐身邊,痛飲了一杯。眾人便都叫好。宣懷風在外頭聽著白雪嵐和她們談笑風生,大不是滋味。這時,樓梯上又有聽差提著食盒上來。宣懷風往裡一縮,避在拐角,不讓聽差看見。不由氣苦。何必來著,這樣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實在庸人自擾。卻又很不甘就這般走開房裡白雪嵐不知說了什麼,眾女子發出一陣笑聲,嘰嘰喳喳亂成一團,很有些雜七雜八的不正經的話。玉柳花說:「她們都唱了,我也唱個什麼吧。」白雪嵐說:「你要是唱個好的,我也賞你。」玉柳花笑道:「也罷,為了您的賞,我就豁出去一回。平素陪人吃飯,我可是不唱這曲子的,今兒為了您盡情地樂,破一遭例。」抱了琵琶,五指在上面撥了撥,媚媚婉轉,唱道:「向珊瑚枕上交歡。握雨攜雲,倒鳳顛鸞。」只這一句,白雪嵐就大叫了一聲好,痛笑起來。玉柳花得了這一聲好,很是得意,便越發撩撥著往下唱,「……腰擺東風款款,櫻唇噴香霧漫。鳳輾龍蟠,巧弄嬌囀。恩愛無休,受用千般。」一邊唱,只引得白雪嵐一邊拍桌,很樂地合著拍子,還說:「難為你乖巧,我給你開張一千塊的支票,讓你買兩件新行頭去。腰擺東風款款,嗯,你也是一個細腰的美人……」宣懷風俊臉直沉下來。忍無可忍,猛地轉過身,一言不發地衝下樓梯,向著公館大門去,走到一半,又猛地停下腳步,胸口一陣氣血翻滾,秀眸中便帶了一分倔強煞氣。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回到樓下,揚手就對著二樓上窗戶甩。這怒中出手,勁頭奇準,只聽砰地一聲脆響,石子打破西洋彩色玻璃窗,直砸進去,小花廳裡頓時響起一陣鶯燕驚呼。宣懷風一砸得手,掉頭就跑。等白雪嵐在二樓廊上氣勢嚇人的現身,只居高臨下捕捉到一道熟悉的頎長背影,正羚羊般地往小院方向奔逃,一溜煙就消失在菱角門後了。白雪嵐扶著欄杆,伸著脖子,遠遠看著。一臉陰沉,早不翼而飛。玉柳花從小花廳裡出來,和她姊妹一左一右圍了白雪嵐,也順著他的視線晃著頭往遠看,嘴裡埋怨,「哪個促狹鬼,做這種事。我一身新呢子衣裳,都沾了湯汁。」白雪嵐摟著她的腰,心不在焉道:「那算什麼,我明天送你們每人兩匹日本綢緞料子,由著你們做新衣裳去。要不,再加送每人一對珍珠耳環,你看如何?」眾人料不到他出手如此大方,一陣驚喜歡呼,連聲道謝。白雪嵐說:「謝就不必了。叫人來重新擺過桌子,再弄些熱酒熱菜上來。你們再唱兩首好的來。嗯,剛才就是你,唱的那個琴瑟和諧,鸞鳳和鳴,很不錯。等一下,你重唱一遍,只管細細地唱給我聽。」 那被白雪嵐點了名的女孩子,只是十五六歲,剛上了兩次臺的一個丑旦,並不很懂這些貴人們的交際,聞言倒是一怔,嬌憨地問,「您不是說那曲大大不合格嗎?怎麼又要我唱?」白雪嵐眼中微光閃動,嘴角緩緩逸出一抹笑意,低聲說:「傻丫頭,此一時,彼一時。你連這也不懂嗎?」那笑雖極淡,可也極迷人。如漆黑夜空中的星辰,偶爾一睞,透露出一點皎潔微妙的,幽遠而不可捉摸的銀光。便是國王王冠上最璀璨的寶石,也無法與之媲美。 這一夜。自小花廳捱了那一石子兒,直是雨過天晴,而且見了彩虹。正如白雪嵐所言,得了真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