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走開,在院裡幾個閃身就沒了蹤影。醉菊站在原地,回頭看看葡光在月光下的屍身,旁邊小池塘盪漾詭異的冷光,不覺身上涼颼颼的,雙手摟緊了身子。番麓這一去,竟去了半個時辰。醉菊看著葡光的屍體,分分秒秒像在火上熬著似的,每當聽見動靜,就心驚膽顫地縮起脖子藏在亭後,生怕引來別人發現了葡光的屍體。葡光是雲常官吏,被人發現死在且柔城,可不是小事。她伸長了脖子,一個勁盼番麓快點來,偏偏影子也沒有瞧見,肚裡怨了番麓一遍又一遍,嘀咕著等他回來一定饒不了他。視線內忽然人影一閃,立即眼裡一亮。番麓肩上扛著軟綿綿的葡盛,輕鬆地回來了。&ldo;你可總算回來了,害我擔心死啦。&rdo;醉菊心像飛起來一般,見了番麓的臉,也不覺得怕了。番麓看著她:&ldo;你怎麼還在這?&rdo;醉菊一愣,問:&ldo;不是你叫我看著屍首,別不見了嗎?&rdo;&ldo;一個屍首有什麼好看的?他又不會跑掉。&rdo;番麓擠擠眼,笑起來:&ldo;我和你說笑呢,你居然當真?&rdo;醉菊被他氣得幾乎暈過去,磨牙道:&ldo;我本想幫你忙的,你倒來戲弄我。&rdo;番麓上下打量她:&ldo;瞧你這樣子,也只能幫倒忙。&rdo;他不久前的凶氣全不見了,又掛上那副不正經的嘴臉,踢踢地上的葡光,掂量著肩上的葡盛,皺眉道:&ldo;真沉,一肚子民脂民膏,早知道要一箭解決他們,前幾天何必喂那麼多山珍海味?&rdo;轉頭對醉菊道:&ldo;我要一個一個把他們藏起來,你在這乖乖等我。&rdo;醉菊點了點頭,看著番麓扛著葡盛走遠,才猛然醒悟過來,露出憤憤之色:&ldo;可惡,誰要乖乖等你?&rdo;連跺了幾下腳,也不管地上還有一具屍首,怒氣衝衝回房去了。她心裡只顧著生氣,竟沒有開始那樣驚惶害怕。進房坐了許久,一點睡意也沒有,只是怔怔看著門外。到了半夜,番麓果然過來了,進門大模大樣坐下,拿去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裡灌,自言自語道:&ldo;屍首要藏,染血的地板也要洗刷,忙了我一個晚上。唉,那兩個傢伙比豬還沉,扛著他們找藏屍的地方真不容易,走了好遠,肩膀酸得連手都提不起來了。&rdo;越說越可憐。醉菊雖然惱他,但知道他這樣辛苦都是為了自己,心裡過意不去,只好站起來,走到他身邊,訕訕地問:&ldo;那裡酸了?&rdo;&ldo;肩膀。&rdo;醉菊輕輕為他揉捏。她跟著師傅,推拿等等都學過,手法老道,就是勁小了點。番麓才不理會她的勁是大是小,被她這樣揉著就是難得的福氣,眯起眼睛,嘖嘖道:&ldo;真舒服,這肩膀一定前生修了福氣,才有這麼漂亮的手為它揉捏。&rdo;醉菊瞪他:&ldo;我知道,你下一句準沒好話。你敢說一個字,我就不幫你揉了。&rdo;番麓嘆了一聲,倒真的乖乖閉了嘴。過了一會,醉菊問:&ldo;他們死了,你怎麼對上面交代?&rdo;番麓不答。醉菊道:&ldo;你說話吧,只要你別說難聽的話,我就幫你揉。&rdo;番麓這才道:&ldo;他們不是死了,而且得了足夠的金銀珠寶,心滿意足地離開了。&rdo;&ldo;怎會這樣?&rdo;&ldo;安排假象我最拿手,不然收拾兩隻肥豬,我用得了半個晚上的時間嗎?&rdo;他確實是安排假象的高手,騙倒天下的白娉婷之死就是他鬧出來的。醉菊想起他去殺葡盛,竟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應該是事先就做好了佈置,也不再追問。兩人在房裡聊天,說著閒話,不知不覺都有了些睏意。醉菊瞅他:&ldo;你明天沒公務?還不快去睡?&rdo;番麓打個哈欠:&ldo;睡什麼?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該亮了,你見了死人,晚上黑漆漆一個人會怕。我在這裡陪你到天亮,白天了你再睡就好,到處有光,也不會怕。&rdo;醉菊聽他這麼說:心頓時軟得要化開似的,聲音也輕了下來:&ldo;我不怕的,你累了一夜,這麼熬著可不是辦法,快去睡吧。&rdo;番麓又嘆道:&ldo;不瞞你說,我一旦殺了人,幾天夜裡都會做惡夢,根本睡不著。&rdo;醉菊蹙眉道:&ldo;我開個安神的方子給你,好嗎?&rdo;&ldo;安神的方子我也有,一定管用,就是藥引難找。&rdo;醉菊奇道:&ldo;什麼稀罕藥材?我幫你想想去哪找。&rdo;&ldo;肯讓我抱著睡覺的醉菊神醫一個……&rdo;話音未落,肩膀已經捱了醉菊一拳,番麓無奈道:&ldo;我就說藥引難找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