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菊舉著袖子抹淚,一陣調笑聲忽然從窗外飄了進來,有男有女,不一會,又有女子嘻嘻笑著,嬌作的唱起了小曲。她站起來走到門外,正巧瞅見一個小丫頭從原裡經過,朝她招了招手,蹙眉問:&ldo;又是哪個來了?這般吵鬧。&rdo;小丫頭答道:&ldo;還不是那兩個什麼大人,又來了。杜師爺叫了個什麼春的紅牌,正陪他們喝酒唱曲呢。&rdo;醉菊知道這兩人倚仗得了何俠垂青,給番麓惹了不少麻煩,也是滿心厭惡,朝燈火通明的閣樓上瞪了一眼。心想回房去也會被吵得煩躁,索性出了門,到府後的小車邊走走。到了小亭邊,晚風拂面,果然比那邊舒服多了。醉菊心情稍好,坐在亭裡,正琢磨著番麓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忽然聽見身後悉悉簌簌的腳步聲,心波微漾,脫口道:&ldo;大壞人,你回來啦?&rdo;回頭一看,臉色赫然變了。大腹便便的葡光在閣樓裡喝了個八成,見弟弟葡盛拉著那叫迎春的紅牌就要當場做好事,乾脆自己也扯了個叫桂花的下樓,打算找個房間,樂上一宵。不料喝得多了,下樓時暈乎乎地停了幾次,再一回頭,已經不見了那位桂花姑娘。天色已黑,他在院中到處撞,居然撞到了小亭邊。忽然聽見一把清脆悅耳的女聲道:&ldo;大壞人,你回來啦?&rdo;葡光抬頭一看,月下一個女子俏生生坐在那裡,姿色當真不錯,頓時大叫好運,色眯眯笑道:&ldo;寶貝,我這就來了。保管叫你欲仙欲死……&rdo;仗著酒意,向前一撲,摸到嫩滑的小手,便把難看的臉往上挨。醉菊一下沒提防,被他一碰,才&ldo;呀&rdo;一聲驚叫,從石椅上霍然跳起,伸手一推,把滿肚肥油的葡光狠狠推到一旁。手上被摸過的地方一陣滑膩噁心,醉菊從小跟著師傅,受人敬重,除了那該死的番麓,還沒有哪個男人敢調戲她,想想還不解氣,又靠上去,&ldo;啪啪&rdo;,給了他兩個嘴巴。她是女子,又很少打人,勁也不大。葡光捱了兩記巴掌,不但不退開,反而渾身酒氣地蹭上來,淫笑道:&ldo;好香的手,小美人,再給哥哥一下。我倆有來有往,你賞哥哥香掌,哥哥賞你肉棍吃。&rdo;醉菊哪裡聽過這些,不懂他話裡意思,倒是愣了一下。還沒張口答話,一支利箭破風而來,簌一聲,正中葡光胸膛。這一箭來得毫無預兆,又急又準,葡光眼睛像青蛙似的往外鼓了一鼓,連聲音也沒出,身子就軟軟癱了下去,倒在醉菊腳下。醉菊吃了一驚,向後猛然退開一步,脊背正巧撞入一個人的懷裡。她驚惶地回頭,瞧清楚身後人的臉,頓時鬆了口氣:&ldo;是你……&rdo;莫名其妙安下心來。番麓臉色極為難看,在原地瞪著眼睛站了片刻,一手提著輕弩,一手抓了醉菊手臂,將她往前扯。醉菊被扯得踉踉蹌蹌:&ldo;你幹什麼?&rdo;番麓把她扯到葡光屍體前。醉菊雖從醫,畢竟是女孩,還是怕死人的,想往後避,不料被番麓狠狠抓緊了,不許她退開一點。他單手在輕弩上又裝了一支箭,遞給醉菊:&ldo;拿著。&rdo;醉菊見他臉色可怕,乖乖接了。番麓又對葡光的屍身揚揚下巴:&ldo;射他。&rdo;&ldo;他已經死了。&rdo;&ldo;你射不射?&rdo;番麓凶神惡煞地瞅著她,一雙眼睛都發了紅。醉菊略一猶豫,番麓已經不由分說地靠了過來,抓著她的手,一舉,一扣。醉菊閉上眼睛,箭已飛了出去,簌一聲,深深扎入葡光的喉嚨。人才剛死,血還是熱的,喉血飛濺了一地。番麓從醉菊手裡把輕弩拿回來,拍拍她的臉頰,要她睜開眼睛,沉聲道:&ldo;再有人敢對你說那些話,二話不說給他一箭,聽見沒有?&rdo;他此刻又兇又蠻,沒有平日一絲吊兒郎當的樣子,連醉菊也不敢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又滿臉疑惑地問:&ldo;他對我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rdo;番麓橫她一眼,不知想到什麼,露出古怪神色,又高深莫測地笑起來:&ldo;倒不是什麼壞話,只是這話只可以我對你說,不可以別人對你說。&rdo;醉菊雖然不大明白,但猜到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瞪他一眼:&ldo;狗嘴裡吐不出象牙。&rdo;隱隱約約有點臉紅,把頭低了下去。番麓嘿嘿笑了笑,轉身要走,醉菊趕緊一把將他拉住了:&ldo;你去哪裡?&rdo;身邊地上還有一具模樣恐怖的屍體,她可不要一個人被扔在這裡。番麓聳肩道:&ldo;他們兩個親兄弟,一個死了,另外一個當然也要送去陪他做伴。難道留著一個讓他報仇不成?你看著這個屍首,別不見了。&rdo;